晨光还没穿透公寓窗帘的缝隙,林辰的指尖就先触到了口袋里的旧钥匙——红绳编的钥匙链缠着掌心,那颗褪色的平安扣硌得他指尖发紧,像是在提醒他别沉溺于昨天婚纱照里的温柔幻象。手机屏幕亮着,停在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上,昨夜那道低沉的男声还在耳边打转:“明天的婚礼,会有‘惊喜’等着你。”
他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条缝。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却能感觉到一道视线正落在公寓楼上——从昨天拍完外景回来,这辆车就一直跟着,像是甩不掉的影子。林辰皱了皱眉,指尖攥紧窗帘,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晚晴发来的消息:“上午十点,司机来接你去庄园彩排,记得穿昨天的西装。”后面还附了个小小的太阳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发带表情的消息,可林辰看着屏幕,却没觉得轻松。他回复了“好”,刚放下手机,门铃就响了。
透过猫眼,林辰看到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个棕色的信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男人递过信封,只说了句“苏小姐让转交的”,就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匆忙得有些反常。
林辰关上门,拆开信封。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枚银色的袖扣。照片上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眉眼和苏老爷子有几分相似,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景是老旧的四合院。袖扣上刻着个“苏”字,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经常摩挲。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照片,突然注意到婴儿手腕上系着根红绳,和他钥匙链上的红绳材质一模一样。林辰心里猛地一跳,连忙拿出自己的钥匙链——红绳有些褪色,平安扣的边缘也磨圆了,可和照片里婴儿手腕上的红绳对比,编织的纹路完全相同。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关联?他想起母亲曾说过,这根红绳是他出生时,一个陌生女人送来的,只说“戴着能保平安”,没留下名字就走了。当时母亲以为是好心人,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这件事或许和苏家有关。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医院护士打来的。林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接起电话就问:“护士,我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先生您别着急,张阿姨病情很稳定。”护士的声音很温和,“就是刚才有个自称是您‘亲戚’的女人来看她,给她送了束花,还聊了一会儿。我们按规定登记了,她叫刘梅,您认识吗?”
刘梅?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苏晚晴的二婶,昨天在苏家庄园里阴阳怪气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去医院看母亲?是单纯的“亲戚”探望,还是别有用心?
“她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林辰的声音有些发紧,“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没做什么,就聊了聊家常,说您要结婚了,还夸您有本事。”护士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她走的时候,好像把一个信封塞在了张阿姨的枕头底下,我也是刚发现,想跟您说一声。”
林辰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他现在必须去医院,不管刘梅塞的是什么,绝对不能让母亲受到任何威胁。可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如果他现在去医院,很可能会错过婚礼彩排,要是引起苏家的怀疑,反而会让母亲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先去苏家庄园参加彩排,同时让护士帮忙把信封拿出来,等彩排结束再去医院。他给护士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保管信封,千万别让母亲看到,然后拿起西装外套,快步下楼。
黑色轿车还停在楼下,看到林辰出来,车子缓缓启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林辰假装没看见,坐进了苏晚晴派来的车。一路上,他都在琢磨那张老照片和刘梅的举动——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却都透着诡异,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他发现什么。
到了苏家庄园,苏晚晴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白色的栀子花,看到林辰,快步走过来:“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路上有点堵车。”林辰勉强笑了笑,不敢告诉她医院的事,怕她担心,更怕打乱计划。
苏晚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察觉到他在撒谎,却没追问,只是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爷爷已经在里面等了,我们快点进去吧,今天要把流程都走一遍,别出岔子。”
她的手很软,握着他的手时很用力,像是在给他力量。林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一阵复杂——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二婶去医院找过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她到底知不知道苏家这些暗地里的动作?
婚礼彩排比林辰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从进门的礼仪,到给长辈敬茶的顺序,再到交换戒指的姿势,都有严格的规定。苏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地指点几句,眼神里满是期待。刘梅也在,站在角落里,看着林辰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嘴角却挂着假笑,让人心里发毛。
彩排到一半,苏晚晴去洗手间,林辰趁机走到刘梅面前,压低声音问:“刘阿姨,您今天上午去医院看我妈了?”
刘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是啊,你要结婚了,我作为长辈,去看看亲家母也是应该的。怎么,林先生不欢迎?”
“您为什么要给我妈塞信封?”林辰的眼神里带着警惕,“里面是什么?”
刘梅轻轻笑了笑,凑到林辰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没什么,就是给亲家母送了点‘贺礼’。林先生,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能娶到我们晚晴,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要是你敢对晚晴不好,或者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可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里带着威胁,却没说信封里到底是什么。林辰攥紧了拳头,刚想追问,就听到苏晚晴的声音:“林辰,你在跟二婶说什么呢?该我们敬茶了。”
林辰回头,看到苏晚晴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带着疑惑。刘梅拍了拍林辰的肩膀,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跟林先生聊聊家常。我们晚晴啊,从小就善良,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说完,转身走了。
林辰走到苏晚晴身边,她看着他的脸色,轻声问:“是不是二婶跟你说什么了?她那个人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林辰摇了摇头,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我们继续彩排吧。”
接下来的彩排,林辰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满脑子都是医院的信封和那张老照片,还有刘梅那意味深长的话。直到不在彩排结束,他才终于找到机会,给护士发消息,问信封里是什么。
护士很快回复了,说信封里装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是给亲家母的一点心意,密码是林辰的生日。希望林先生能安分点,别想着不该想的东西。”
林辰看着消息,气得手都在抖。刘梅这是在威胁他!用母亲的安全来逼他听话!他攥紧手机,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母亲,不管对方是谁。
下午,苏晚晴要去确认婚礼的菜品,让林辰先回公寓休息。林辰刚回到公寓,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是个定位,还有一句话:“想知道苏家的秘密,就来这里。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晚晴。”
林辰看着定位,是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管这是不是陷阱,他都要弄清楚真相。他换了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避开楼下的黑色轿车,打车往城郊赶去。
废弃工厂里布满了灰尘,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辰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果然来了。”
他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里,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林辰认出了这双眼睛——昨天在江边草坪偷拍他们的人,就是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拍我们?”林辰警惕地看着他,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给林辰:“你先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苏家和另一家公司签约的场景,苏老爷子站在中间,旁边站着个陌生男人,手里拿着一份合同。照片的背景里,刘梅站在角落里,和那个陌生男人交换了个眼神,手里还拿着个信封,像是在递什么东西。
“这是上个月的事,苏家跟‘宏远集团’签了份合作协议,表面上是合作,实际上是苏家在向宏远集团借钱。”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苏家现在资金链断了,要是还不上钱,整个苏家都会破产。你以为苏晚晴为什么要闪婚?就是因为宏远集团的老板说了,只要苏晚晴结婚,有了稳定的家庭,就愿意延长还款期限。”
林辰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原来苏家的“难关”是资金链断裂,原来苏晚晴闪婚,不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逼婚,更是为了拯救苏家!那他呢?他只是苏家用来拖延时间的工具人?
“那……那张老照片是怎么回事?”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起了口袋里的旧钥匙和老照片。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即又笑了:“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照片上的男人是苏晚晴的父亲,当年他和你母亲是同学,两人曾经好过一段时间。后来苏父为了家族利益,娶了苏晚晴的母亲,你母亲就独自生下了你。那根红绳,是苏父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信物,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才让你母亲戴着红绳,算是一种补偿。”
林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来他和苏家,早就有这样的渊源。原来母亲一直瞒着他,他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苏晚晴的父亲!
“那刘梅为什么要去医院找我妈?她塞的信封是什么意思?”林辰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现在需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刘梅一直想夺权,她知道苏家资金链断了,就想趁机联合宏远集团,把苏老爷子赶下台。她去医院找你母亲,是想威胁你,让你不要帮苏家。那张银行卡,就是她的诱饵,也是她的威胁——如果你们不听话,她就会对你们母子不利。”男人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的婚礼上,宏远集团的老板会来,刘梅会趁机提出让你放弃苏家的一切,否则就曝光你母亲和苏父的事,让苏家颜面扫地。”
林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原来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他不是苏晚晴的“丈夫”,只是苏家用来拖延时间的工具,更是刘梅夺权的棋子。而苏晚晴,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她是故意瞒着他,还是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
“苏晚晴……她知道这些吗?”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他希望她是无辜的。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知道苏家资金链断了,也知道结婚是为了拖延时间,但她不知道你母亲和她父亲的事,也不知道刘梅的阴谋。她一直以为,只要结了婚,就能帮苏家度过难关,却没想到自己也被卷进了这场争斗里。”
林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苏晚晴穿着婚纱的样子,闪过她握着他的手说“别紧张”的样子,闪过她给自己递果汁时温柔的样子。原来那些温柔,都不是假的,只是她不知道真相而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辰睁开眼睛,看着男人,“你到底是谁?”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苏晚晴的表哥,苏明宇。他之前一直在国外,昨天才回来,林辰在苏家庄园见过他一面,只是没太注意。
“我是苏晚晴的表哥,我不能看着她被蒙在鼓里,更不能看着苏家被刘梅毁了。”苏明宇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明天的婚礼上,刘梅肯定会搞事,我希望你能帮我,揭穿她的阴谋,保护晚晴和爷爷。”
林辰看着苏明宇,心里一阵复杂。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揭穿真相,帮苏家度过难关,但自己可能会陷入更深的麻烦;二是就此离开,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再也不插手苏家的事。
可一想到苏晚晴的笑容,想到她不知道真相时的样子,林辰就无法选择离开。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好,我帮你。明天的婚礼上,我们一起揭穿刘梅的阴谋。”
苏明宇点了点头,递给林辰一个录音笔:“这是我之前录下的刘梅和宏远集团老板的对话,里面有她承认夺权的证据。明天关键的时候,你把这个拿出来,就能揭穿她的阴谋。”
林辰接过录音笔,紧紧握在手里。他知道,明天的婚礼,将会是一场硬仗。不仅要揭穿刘梅的阴谋,还要保护母亲和苏晚晴,更要面对自己和苏家的渊源。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黑了。林辰刚进门,就看到苏晚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忘在公寓的老照片。看到林辰回来,她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疑惑:“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林辰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他走到苏晚晴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晚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我,关于苏家,还有关于我们的婚姻……”
他看着苏晚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她。从苏家的资金链断裂,到刘梅的阴谋,再到他母亲和苏父的过往,还有那张老照片和红绳的秘密,他都没有隐瞒。
苏晚晴听完,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看着林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所以……你娶我,只是因为我能帮你母亲付医药费?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不是的!”林辰连忙抓住她的手,“我一开始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但是后来……后来我对你是真心的。晚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是我真的不想骗你,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些,揭穿刘梅的阴谋,保护苏家,也保护我们的母亲。”
苏晚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担忧。她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握紧了林辰的手:“好,我们一起面对。明天的婚礼,不管刘梅要做什么,我们都不怕。”
林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协议夫妻”,而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婚礼前夜的夜色越来越深,苏家庄园里灯火通明,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刘梅坐在房间里,看着手里的信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道,林辰和苏晚晴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明天揭穿她的阴谋。
林辰和苏晚晴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手里握着录音笔和老照片。他们知道,明天的婚礼,将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但他们也相信,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坚定。这场始于协议的婚姻,终于在真相的洗礼下,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而明天的婚礼,将会是他们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