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陆驰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疯狂地撞击着胸腔。窗外的低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刚刚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安全感。
幸存者?陷阱?
系统的面板没有任何关于“友善单位”的提示,只有【警告:检测到未知声源接触。】的冰冷字样。
信任的代价可能是死亡,但拒绝接触,在这冰冷的黑暗和伤痛中独自硬撑,同样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尤其是对方提到了“它们对光很敏感”——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也说明窗外的人至少拥有一些宝贵的生存经验。
他的大脑在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间飞速权衡。体力仅【23/140】,身负双重负面状态,他根本没有与人冲突的资本。
赌一把?赌对方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挣扎求存的可怜人?
陆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颤抖,用尽可能平稳却同样压低的声音回应,同时身体保持高度警惕,军刀横在身前:
“谈什么?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恶意?”
窗外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里面的人如此冷静。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和无奈:
“我…我可以把我的武器从窗户缝里塞进去…我就一把磨尖的螺丝刀…对你构不成威胁…我只要一点吃的,一点点就行…我听到你拆东西吃东西的声音了…我已经两天没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紧接着,一根长约三十厘米、一头被磨得尖利的金属螺丝刀,真的被小心翼翼地从小窗的破口处递了进来,“当啷”一声轻响掉在室内地上。
这个举动,稍微打消了一点陆驰的疑虑。交出武器,至少展现了一定的诚意。
“食物我有一些,但不多。”陆驰没有去捡那螺丝刀,依旧保持着距离,声音冷静,“你怎么称呼?原来躲在哪儿?现在又落脚在什么地方?这个镇子……其他人呢?没有军队来过吗?”他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既是打探信息,也是试探,最后两个问题更是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困惑。
窗外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快速而低声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和后怕:“叫我‘钉子’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以前在镇子东头的‘老乔修车行’仓库里躲着,有点工具,还能从废弃车里抽点油…”
“其他人?…没了…不是死了,就是变了…或者跑了…最开始那几天乱套了,满街都是那玩意儿…后来…后来倒是来过一波当兵的…”他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们想在南边的出口设卡子,让大家撤出去…但人太多了,动静太大了…不知道从哪引来一个…一个特别大的怪物…炮弹打上去都没用…防线一下子就垮了…我躲在修车行里,从门缝看见他们…他们也被冲散了…死的死,跑的跑…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穿军装的了…”
“现在…我就躲在你隔壁这排房子的最尽头那间工具棚里…棚顶破了,但里面堆满了杂物,缩在角落里勉强能挡风…绝对就我一个人!”他急切地补充道,表明自己的孤立和无害。
陆驰的心沉了下去。军队尝试过,但失败了…这无疑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官方救援的微弱幻想。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关于自身的最关键问题:“你…也是一醒来,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没有提及“系统”二字。
窗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似乎在消化这个奇怪的问题。“一醒来?…不…不是…”钉子的声音充满了困惑,“我记得很清楚,‘涅槃日’那天…天是红的,好多人突然就疯了,开始咬人…街上全乱套了…我是在修车行里躲了快两个星期,才活到现在…你怎么会…是刚醒来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