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落针可闻。
陈国凯那番看似公允、实则处处压制的发言,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感到一阵错愕和心惊。
众人心中无不掀起波澜。陈国凯老将军不惜拖着病体亲临,难道就是为了在这授勋级别上,刻意压低李长寿一等?
这未免有些太不符.合其身份了吧?
许多不明就里或保持中立的将领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充满了疑问。
“陈老这是…?”
“难道他和那个.李长寿有过节?”
“没听说过啊……”
“啧,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很快,有知情人低声点破了关键:
“别忘了,那个顶替论文的苏瑶,是陈燕的女儿,也就是陈老.将军的曾外孙女!李长寿这事儿闹得越大,对苏瑶越不利”
此言一出,不少人恍然大悟,看向陈国凯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原来如此!是为了给自.家曾外孙女擦屁股,打压苦主来了!
这番操作,格局未免太小了些?为了一个小辈的丑事,竟然劳.动元老大驾,亲自下场来为难一位百岁功勋老兵?
这气量,着实让一些人心生鄙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国凯嘴上说着程序、规定,实则每一个理由都在针对李长寿档案缺失和隐退经历的“短板”。
其真实意图,就是不想让李长寿获得太高、太具分量的荣誉,以免在.后续的追责中,让苏家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
会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气氛微妙。那些原本就与陈家关系.密切、或是依附于陈家势力的将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声附和。
“陈老考虑得周全!授衔是严肃的事情,必须慎重!”
“是啊,程序正义很重要,不能开这个口子。”
“少将军衔,加上中将待遇,已经是破格优待了,体现了组织对老同志的关怀嘛!”
一时间,附和陈国凯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刘齐脸色铁青,胸中堵着一口闷气。他知道陈国凯的出.现会让事情变复杂,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和强势。
他忍不住再次站起身,据理力争,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首长!我还是认为,仅授予少将军衔,与李长寿同志的实际贡献严重不符!他在战争年代的功绩,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因为档案问题就抹杀一切!这对老英雄太不公平了!”
陈国凯目光平静地看向刘齐,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从善如流”的宽容:
“小刘同志爱护老同志的心情,可以理解。这样吧,既然你觉得待遇上可以再体现一些。
那就明确下来,授予少将军衔,但一切生活、医疗、政治待遇,均按.照中将标准执行。这总可以了吧?我们既要坚持原则,也要体现温度嘛。”
他这番看似退让、实则将授衔底线钉死的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让刘齐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苦难言。
对方轻描淡写地就把他争取更高军衔的路给堵死了,还显得他刘齐咄咄逼人、不懂规矩。
刘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会场内大多数人或明或暗支持陈国凯的态度,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意识到,再争辩下去,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可能让自己和刘家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势比人强啊!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刘家如今有些青黄不接。
爷爷刘卫国生命垂危,这面最.大的旗帜眼看就要倒下。
刘家下一代中,虽然他也算佼佼者,但毕竟根基尚浅,独木难支。
与枝繁叶茂、深耕多年的陈家相比,影响力差距悬殊。在这种高.层博弈中,话语权自然就弱了。
陈国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仅凭三言两语和自身的威望,就主导了会议的走向,将李长寿的授勋级别定在了“少将军衔,中将待遇”这个框架内。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老,笑容可掬地问道:
“张老哥,你看……这样处理,是否还算稳妥?既坚持了原则,也照顾了情况,应该能对各方面都有一个交代了。”
张老定定地看.着陈国凯,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却能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蕴藏的一丝冷意。
他心中暗叹,自己还是小瞧了这老狐狸在军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也小瞧了他护短的决心。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曾外孙女,竟然不惜亲自出面,动用如此大的能量来打压一位功臣。
眼下,意见已经倾向于陈国凯的方案,他若强行推翻,不仅会引.发激烈冲突,打破高层平衡,还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说不尊重集体意见。权衡利弊,他只能暂时隐忍。
沉默了近半分钟后,张老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拍板权:
“既然国凯同志和大多数同志都认为这个方案比较稳妥,那就这么.定吧。授予李长寿同志少将军衔,享受中将级别待遇。相关文件,按程序尽快办理。”
会议到此,算是尘埃落定。
众人纷纷起身,会议结束。许多人立刻围拢到陈国凯的轮椅旁,热情地寒暄、问好,表达关心,甚至邀请拜访。
“陈老,您保重身体!”
“国凯同志,下次去北边,一定去看您!”
“老首长,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陈国凯坐在轮椅上,笑容满面,一一回应,显得无比和蔼可亲,仿佛刚.才会议上那个绵里藏针、强势定调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对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就像一个真正德高望重、心胸宽广的慈祥长者。
陈燕推着轮椅,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爷爷,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
而刘齐,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忧虑,他知道,李长寿老英雄的申冤路,并不会因.为这次授勋而变得平坦,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独自一人,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