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慵懒的爬起，迟到的晨光尚未驱散邯郸宫阙的湿冷，昨夜“浊贤居”后院那场兔起鹘落、凶险万分的刺杀，已将一股刺骨的寒意，悄然渗入邯郸城看似平静的肌理之下。
陈默端坐于陈氏驴肉火烧的后院，窗外婆娑，映着他沉静如渊的面容。案几上，一枚乌沉沉的燕尾毒箭，幽蓝锋刃在晨曦中泛着妖异冷光，正是昨夜险些夺命之物。旁侧，是那张泛黄兽皮所绘的“潜龙渊”秘图，其上的滴血红点，如同蛰伏凶兽的眼眸。
“瑶子飞……”陈默指尖拂过毒箭冰冷的箭身，昨夜那鬼魅般的身影、刁钻致命的杀招犹在眼前。此人轻功卓绝，匿形潜踪的本事已臻化境，更兼心狠手辣，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端的是一等一的刺客。“荆蛇”死士，名不虚传。他既现身，楚人图谋潜龙渊之秘，已是图穷匕见。
“仙人。”白仲悄无声息地步入，身上犹带着一丝未散的夜露寒气，他昨夜追踪那瑶子飞，直至城西一片错综复杂的贫民里坊，终被其利用地形与布置的迷烟脱身，“那厮狡诈如狐、动若脱兔，滑不留手。最后消失于‘鱼肠巷’一带，那里屋舍低矮，巷道如迷宫，鱼龙混杂，恐是其巢穴所在，亦或是接应之处。”
陈默微微颔首，眼中并无意外：“穷寇莫追。此人既露了行藏，便不再是暗处的毒蛇。他必会再来，目标仍是我，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他目光转向秘图，“潜龙渊乃祸根之源，不得不探。然邯郸城内，荆蛇之牙已露，若不斩断其爪牙，后院恐生大火。”
他沉吟片刻，决断已下：“白仲，你轻功最佳，带上两名最擅追踪、步伐敏捷的斥候，持此秘图拓本，即刻秘密出城，循图所示，先行探察那‘滴血红点’标记之地。切记，此行只为窥探地形、辨识凶险、寻访可能知情的山野之人，万勿深入险境，更不可与楚人守卫硬撼。五日为期，无论有无发现，务必返回邯郸西郊‘青石驿’会合。若有异动，以响箭或沿途留下我教你的暗号为讯。”
“遵命！”白仲接过拓本，贴身藏好，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领命，转身如青烟般掠出静思阁，自去挑选人手，准备行装。
陈默转向侍立一旁的蒙汉：“蒙将军，严密监控‘鱼肠巷’所有进出可疑之人，尤其留意与楚商有往来者。昨夜之事，封锁消息，只道是寻常盗匪。对外，便说我受惊染恙，闭门静养。另，请吕公速来议事。”
不多时，吕不韦匆匆而至。虽脱囚笼，削爵夺财，但他面上已无昨日地牢中的枯槁绝望，反透着一股被逼至绝境后反弹的狠厉与精明。得知昨夜刺杀与瑶子飞身份，他眼中寒芒更盛：“楚贼亡我之心不死！仙师无恙，实乃万幸。白壮士既去探渊，这邯郸城内，便是我等与荆蛇角力之场！仙师欲如何‘引蛇出洞’？”
陈默将案上毒箭推向吕不韦，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吕公，你可知此箭从何而来？”
吕不韦拿起毒箭，细观其形制、淬毒幽蓝之色，又嗅了嗅箭簇残留的极淡腥甜气息，脸色骤变：“这是…‘蓝尾燕’？赵国境内，能打造、使用此等淬炼‘孔雀胆’混合‘七步倒’奇毒之精巧袖箭者，唯有邯郸‘墨巧坊’的大匠公孙冶！此人性情孤僻，手艺冠绝三晋，只为权贵或出得起天价者打造防身利器…难道这瑶子飞，竟与公孙冶有勾连？或是通过公孙冶，与赵国某些贵人搭上了线？”
“好眼力。”陈默赞许道，“打蛇打七寸，这公孙冶便是我们撬开荆蛇在邯郸暗桩的一枚钥匙。然此等人物，强逼无用，需以利诱之，以势迫之。”
他手指蘸了茶水，在光滑的檀木案几上划出几道水痕：“其一，吕公即刻放出风声，言你虽削爵破财，然得仙师庇佑，大王恩准戴罪立功，不日将重启商路，尤以巨资收购上党、河内优质铁石与河东池盐！此消息，务求传入公孙冶耳中。他技艺虽精，终是匠人，岂有不爱黄白之物、不惧权势之理？赵国盐铁之利，未来尽在掌握，他若识时务，当知如何抉择。”
吕不韦眼中精光大放，瞬间领会：“妙！仙师此计，一石二鸟！一则引蛇，若公孙冶真与荆蛇有关，闻此关乎楚国图谋赵国盐铁命脉之消息，幕后之人必坐不住，或会再遣瑶子飞灭口，或会令公孙冶传递情报，皆可为我所乘！二则…仙师是要借此东风，将那‘盐铁总榷’之谋，由虚入实，先行落下一子？”
“正是。”
陈默目光如炬，这吕不韦果然是旷世商人，只需点拨聊聊数据，就有惊雷孕育，“空谈蓝图，终是画饼。赵国积弱，强邻环伺，内有权贵掣肘，外有荆蛇作祟。欲破此局，非握有实打实之财权不可！盐铁，便是这乱世中，比千军万马更锋利的兵刃！吕公，你即刻持我手书与大王赐下的‘便宜行事’令牌，秘密前往‘浊漳渡’！”
浊漳渡，乃漳水之上连接河东盐池与邯郸腹地的咽喉要津，舟车辐辏，商旅云集。
“联络渡口最大的豪商郭纵。此人素以胆大心细、眼光毒辣著称，更与吕公旧识。告诉他，我乃赵国仙师陈默，欲于浊漳渡首设‘盐铁榷场’，统一定价，稽查私贩。许他三成干股，总理渡口榷场日常营运、护卫之责。所需启动钱帛，由你残余家资与郭纵共同垫付，事成之后，凭榷场利税优先偿还，并许其家族三代盐铁专营之权！此乃泼天富贵，亦是身家性命之赌，问他敢不敢接！”
吕不韦听得血脉贲张，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拍大腿：“好！郭纵此人，有枭雄之志，困于商贾之身久矣！有此良机，他必效死力！仙师放心，吕某定将此榷场，扎成楔入三晋盐铁命脉的第一颗钉子！”
“其二，”陈默续道，“你放出风声时，故意泄露猗顿拼死带回的‘货物简牍’中，关于那批‘南荒奇石’来源的关键信息——‘荆山野矿’四字，已誊抄一份，由你最信任的老仆，三日后秘密送往…司寇赵襄府上，假称是重要证物，助其协管吕氏产业时，清查楚商罪证。”
吕不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既惊且佩之色：“高！实在是高！赵襄协管我产业，本就存了监视掣肘之心。此消息若由我‘秘密’送他，他必以为抓住了楚人把柄，定会严查与‘荆山’有关的楚商，甚至动用廷尉府力量！如此一来，荆蛇在邯郸的明面势力必遭打击，逼其转入更深的地下，或铤而走险！瑶子飞若知此‘证物’将落入赵襄之手，焉能不急？此乃驱虎吞狼，借赵襄之刀，斩荆蛇之爪，更引瑶子飞入彀！仙师神算，吕某拜服！”他深深一揖，心服口服。
陈默目光幽深：“此局若成，我等只需静待东风即可。吕公请速去安排，务必隐秘。”
“诺。”吕不韦这不经意的一个字，足已证明陈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三日无话，陈默继续优哉游哉的数着钱，邯郸城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激流汹涌。
吕不韦的动作极快，凭借多年的消息网，关于他将重启盐铁贸易、巨资收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特定的商贾圈层和权贵门客间悄然流传。
再看浊漳渡那边，郭纵接到密信，初时震惊，继而狂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召集心腹，调动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人手，暗中开始清点仓库、联络可靠的护卫力量，只等吕不韦持令牌一到，便扯起“盐铁榷场”的大旗。
同时，“猗顿带回的荆山矿源证物将送赵襄”的“秘密”，也通过吕不韦不经意间留下的破绽，这个“不能说的秘密”被某些有心人“探知”并迅速扩散。
司寇赵襄府邸，果然在消息传出的当夜，便加强了守卫，围墙一周更是灯火通明、戒备森严，赵襄本人更是召集心腹幕僚，密议至深夜。
而“鱼肠巷”一带，蒙汉亲自带人布控，人数虽不多，但都是出生入死的精锐，再加上重金收买的市井商贩，就如同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双层网。
陈默则深居“静思阁”，对外称病，实则运筹帷幄。
三日黄昏，太阳着急打卡下班，只留下一抹余晖准备说再见。
浊漳渡方向传来第一声惊雷！吕不韦手持令牌，在郭纵及数十名精悍护卫簇拥下，突然现身渡口最繁华的市集。当着众多惊愕的商贩、船工、税吏的面，吕不韦朗声宣布：“奉大王旨意，护国仙师陈默法旨！为肃清商路，平抑盐铁之价，杜绝奸商囤积居奇、私贩资敌，特于浊漳渡首设‘官督商办’之盐铁总榷场！自即日起，凡河东池盐、河内上党之铁石，过此渡口，皆需入榷场登记，统一定价交易！私贩者，货没官，人下狱！渡口税吏，暂归榷场节制！榷场总理，由豪商郭纵担任！”
此令一出，浊漳渡顿时炸开了锅！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拥护者有之，观望者有之，那些靠私盐、私铁牟取暴利的商贩，哪个不是权贵豢养的白手套？
他们面色煞白，眼中喷火，好似要将吕不韦吃掉一般。
郭纵雷厉风行，没给众人喘息的机会，立刻带人接管了渡口最重要的几处仓栈和税卡，挂起“盐铁榷场”的牌匾，并亮出了吕不韦带来的、盖有司寇府加印盖信的告示。
这告示赵襄本不愿书写，奈何赵王已经成了陈默的小迷弟，没办法，赵襄只得从命。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经济战争，在漳水之畔悍然打响！
几乎与此同时，邯郸城内，暗流却化作惊涛！
先是赵襄府邸遇袭！当夜，数名黑衣蒙面刺客，身手矫健，目标明确，直扑赵襄存放重要文书卷宗的书房！幸而赵襄早有防备，府中护卫拼死抵抗，刺客未能得手，丢下两具尸体后遁入夜色。
刺客尸体上，赫然搜出了刻有细微“荆”字蛇纹的令牌！赵襄惊怒交加，翌日天未亮便点齐廷尉府精锐，以雷霆之势查封了数家与楚商往来密切的货栈和商行，抓捕了十余人，其中便有“墨巧坊”的大匠公孙冶！
还没等赵襄用刑，公孙冶就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全都招了。他招认曾为一名“嗓音尖细、出手阔绰”的神秘人打造过一批特制袖箭，交货地点，正是“鱼肠巷”深处一间废弃的染坊！
消息传到“静思阁”，陈默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蛇，出洞了。瑶子飞，果然坐不住了。”
他料到对方会狗急跳墙，要么刺杀赵襄毁“证物”，要么强袭赵襄府逼问“证物”下落，却没想到对方选择了两面下手——袭扰赵襄府吸引注意，真正的目标，仍是自己！
他早已安排蒙汉布置妥当，只待鱼儿上钩。
当夜，子时刚过。静思阁外，夜枭的啼叫显得格外凄厉。负责外围警戒的蒙汉，鼻翼忽然微微翕动，空气中飘来一丝极淡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是迷烟！
“小心！”蒙汉低吼示警，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捂住口鼻，长剑已然出鞘！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数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如同附壁而行的鬼魅，从院墙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滑落！为首一人，身形矮小精悍，动作快如闪电，手中一点幽蓝寒芒，直取静思阁主卧窗户！正是瑶子飞！
“贼子敢尔！”蒙汉暴喝一声，如猛虎下山，长剑带起一片雪亮寒光，直劈瑶子飞后心！他身后数名精锐护卫也同时扑向其他刺客，刀剑撞击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黑衣人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似无骨般避开蒙汉势大力沉的一剑，反手一扬，三点乌光成品字形射向蒙汉面门！正是那淬毒袖箭！蒙汉挥剑格挡，叮当两声磕飞两枚，第三枚却贴着他脸颊飞过，带起一丝火辣！他心头一凛，知道厉害，攻势稍缓。
黑衣人毫不停留，脚尖在廊柱上一点，人如离弦之箭，直扑主卧！窗棂在他掌风下应声碎裂！然而，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袭布衣搭在屏风之上！
黑衣人飞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不好！中计了！
他猛地拧身欲退，但已经晚了。
“阁下夤夜来访，陈某有失远迎。”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鬼魅般自身后响起。陈默竟不知何时，已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他身后的廊柱阴影之中！直抓瑶黑衣人后颈“大椎穴”，然后双手合十，用力猛锁。
这正是陈默从MMA中学到的，裸绞。
黑衣人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另一名黑衣人看到后，直接甩出一镖正中同伴眉心。
蒙汉怕陈默有闪失，无心恋战，退出战斗。
黑衣人趁此良机，身形如电，迅速甩出几个火信子，那火信子沾染了松油和湿草，竟跟现在的烟雾弹有几分相似。
他在混乱的烟雾，又掷出几枚飞镖，只几个起落，已如鬼魅般翻上墙头。他回头，怨毒无比地瞪了陈默一眼，嘶声道：“你就是那个陈仙人！坏我大楚好事，纵使你真是神仙，潜龙渊依旧是你葬身之地！”话音未落，扬手又是一道乌光射向陈默，并非攻敌，而是射向院中那株老槐树！
“夺！”一枚尾部系着小小布条的毒箭，深深钉入树干。布条上，赫然用血画着一个扭曲的“荆蛇”图腾，图腾下方，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滴血标记，与兽皮地图上的红点如出一辙！这是警告，更是战书！
黑衣人身影一晃，彻底融入茫茫夜色，消失不见。其余几名刺客，或死或重伤被擒。
陈默没有追击，他望向那钉在树上的毒箭与血图，眼中寒芒如万载玄冰。
“仙师！蒙将军他……”护卫们围拢过来，面带悲愤。
原来，黑衣人的飞镖击中了蒙汉的左臂。
“末将无性命之忧，只是皮肉伤。”蒙汉安慰道。
陈默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打扫干净。速请良医。”
翌日，朝会。龙德殿内，气氛凝重。
赵王丹高踞宝座，脸色阴沉。昨夜赵襄府遇刺、静思阁遭袭、浊漳渡设榷场三件大事，已震动朝野。
陈默依旧一身布衣，立于殿中，平静地叙述了昨夜遇袭经过，隐去了潜龙渊地图细节，只强调刺客乃楚国“荆蛇”死士，目标明确，手段狠毒，并呈上了那枚钉在树上的、带有血图标记的毒箭。
“……幸赖大王洪福，护卫用命，贼子未能得逞。然其临去狂言，直指‘潜龙渊’，显见楚国于此地所谋甚大，血玉之祸，必源于此！臣请大王恩准，待白仲探察归来，便亲赴潜龙渊，彻查根源，斩断楚人毒手！”
赵王丹看着那毒箭上狰狞的血图，又想到赵襄府中搜出的“荆蛇”令牌，再无疑虑，拍案怒道：“楚贼欺我太甚！竟敢遣死士入我国都邯郸行刺仙师，袭扰重臣！视我赵国无人呼？此仇不共戴天！准仙师所奏！一应人手用度，尽由仙师调拨！今后仙师可先行定夺，再告知寡人！”
“谢大王！”陈默躬身。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便从文官队列中响起：
“大王！臣有本奏！”司寇赵襄手持玉笏，越众而出，脸上带着一丝悲愤与凝重。他先是对陈默遇刺表示“震惊与愤慨”，话锋随即一转：
“仙师法力通玄，智勇双全，挫败楚人阴谋，臣等万分钦佩。然，臣有一事不明，如鲠在喉，不得不问！”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陈默：“敢问仙师，那吕不韦，乃贡璧大案重犯，死罪方赦，戴罪之身！仙师命其于浊漳渡设‘盐铁榷场’，行统购统销、节制税吏之权！此等权柄，关乎国计民生，社稷命脉！岂可轻授于一介待罪商贾？此其一！”
“其二，”赵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据臣所知，吕不韦为设此榷场，以其残余家资并联合豪商郭纵，垫付巨资！其家财，本应大部充公，由有司监管！他何来如此巨资？是否暗中转移藏匿？此等行径，是否视王法如无物？仙师授其权柄，许其调动如此巨资，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如外界所传，仙师欲以仙法为凭，助此巨贾重掌赵国财权，行那操控国运之事乎？臣，惶恐！请仙师明示！请大王明鉴！”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文官武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陈默身上，惊疑、审视、忌惮、贪婪……种种情绪，不一而足。浊漳渡的盐铁初锋，尚未见其利，其引发的权谋暗箭，已挟带着刺骨的寒意，率先射向了静立殿中的布衣身影！
陈默迎着赵襄咄咄逼人的目光，感受着满殿复杂的视线，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洞悉世情的冷冽锋芒。他心中雪亮：好个赵襄！好个一石三鸟！借吕不韦之事发难，一是打击自己威信，二是争夺盐铁利益，三更是试探赵王对自己这“仙师”的信任底线！这朝堂之上的暗流，比那潜龙渊的凶险，亦不遑多让！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赵襄，最终落向高踞御座的赵王丹，声音清越，穿透了殿中凝滞的空气：
“司寇大人所虑，拳拳为国，陈某感佩。然，事有经权，法有缓急。浊漳渡之事，容陈某，细细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