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楼,篮球场。
林明忠、秦市长换了身运动服,两人正打篮球。
秦市长一个标准投篮,进球!
“老林,你这球技下降了啊。”秦市长拍球笑道:“我记得上学时候,你可是咱们政法系的篮球队队长啊!”
“以前打球不按规矩,全凭着一身冲劲儿。现在不行了,熟悉了规矩,人就束手束脚多了。”林明忠活动手腕,指着篮球底板:“刚刚你踩着线了,所以那球不算。”
一听这话,秦市长放慢了运球动作,来到中心远距离一个投篮,失败!
“林书记,我知道你不喜欢李副市长,但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一员猛将,尤其他的经济改革确实有一套。”
秦市长坐旁边擦汗,忽然冒出了这句。
“你知道巡视组为什么要来?”
林明忠没有接话,而是另起话题。
秦市长颔首道:“自然是来把控发展策略,以防止未来十年经济、民生出现偏移。”
“不止是十年啊。”
林明忠意味深长道:“你我上任十年,干出十年政绩,不犯错误的情况下就会上调。于你我而言,京江市存在只有10年意义。可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呢?我们走了,他们能走?”
秦市长坐在长椅上,灌了口水,看着远处霓虹灯闪烁。
他沉默半晌道:“今年我五十四,这届省委我若进不去,若不更进一步,路子也就到头了。”
林明忠吐出浊气:“我不劝你,不然我说得再好听,在你听来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你不要认为过去了就会过去,也许有些事会被遗忘,但它永远都会被记在历史的丰碑中!”
篮球场上寂静无声。
这次秦市长沉默很久,他终于起身。
“老秦!”
林明忠冲背影沉声道:“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秦市长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明忠戒烟很久了,但此刻他很想抽烟。
他知道两人之间政见、策略不同,最终目的都一样。
可此刻林明忠有着强烈的预感,这位同窗挚友走的路,已经偏移了……
老秦本人也一定有所察觉。
但他没办法。
他必须维系政治平衡。
必须坚守己见。
因为事关近千万人口,上万干部,他们决不能搞一言堂。
在这分叉路口,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所有人都在徘徊。
哪怕多年的政治嗅觉,让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仍需要有人去主动戳破。
而这个‘人’,必须来自外部!
林明忠看向远处,呢喃自语:“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会以什么样方式被打破常规,但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只希望不要太迟……”
……
次日,马国良去礼堂视察准备工作,正巧碰上了姜堰。
“你昨晚干啥去了?”
见姜堰顶着黑眼圈,马国良一脸惊恐!
“加班啊,你慌啥?”
“我靠!我能不慌吗!我真怕你又给我搞幺蛾子!”
马国良知道今天是市委会。
是污染事件的决定性一天。
他是真怕姜堰招惹什么麻烦。
“马主任,昨天姜学长和我一起的。”
徐茵茵打着哈气出来。
看样子昨晚同样没怎么休息。
马国良表情古怪:“你们昨天……干啥了?”
“写歌。”
徐茵茵一想到这儿,就兴奋起来:“马主任,您是不知道,姜学长可有才华了!我从未见过一首歌能这样演绎,简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马国良一愣,盯着姜堰:“你小子还会写歌?原来你真有个文艺梦啊。写的啥歌,给我瞅瞅。”
“保密。”
姜堰嘿嘿一笑。
保证能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节目要报备的哈。”
“知道。”
“是正能量吗?”
“当然!”
“那就行。”
姜堰有如此觉悟,这让马国良很欣慰。
他也终于放下心了。
毕竟只是一首歌嘛,能有多大事!
“行了,赶紧洗澡补个觉,今年晚会是重头戏,媒体都有报道,可别给我掉链子了。”
马国良笑着挥挥手。
学校有招待所。
奈何只有一间。
不过是标间,姜堰和徐茵茵两人能勉强将就一下。
“姜学长,实在不好意思宿舍太吵了,只能跟你一起住招待所了。”
隔壁床徐茵茵俏皮吐着舌头道。
“没事。”姜堰拉上窗帘,打个哈气:“早点睡,老胡说得不错,晚上有大活儿。”
徐茵茵‘嗯’一声,盖上被子。
可她看着天花板,一直没有睡,些许问:“姜学长,你睡了吗?”
“还没,咋了,你不困?”
姜堰翻个身,看着徐茵茵。
“嗯……我现在一闭眼就是你写的歌词。姜学长,你是怎么写出这样的歌词,我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感动,很想哭,它很有张力。”
“是嘛,我也抄别人的。”
“骗人,我怎么不知道有这首歌,而且还是比较另类的说唱演奏。”
姜堰笑了笑。
他在上一世听过这首歌,确实很特别。
但,用在这个脊骨眼很合适!
“其实,你觉得好,但别人未必觉得好。”
姜堰忽然道。
“没有呀,虽然人对艺术的感悟是有不同,但真正好的东西,大家是能感受到的,尤其你的歌词里充满着叙事,一定能让所有人共情。”
“不,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顿了顿,姜堰还是决定将自己临时换歌的用意告诉了徐茵茵。
这下,徐茵茵彻底睡不着了!
她坐起来,昏暗屋子里,瞪大的眼睛闪烁:“你是说……你用这首歌去唤醒那些人的良知?”
“嗯,当一件事陷入僵局,定是进入微妙牵制的平衡中,这时候就需要外力干涉,去主动打破这个平衡,纠正过往。虽然会让他们很难受,但也一定是他们所期望的。”
“我不懂,太复杂了。但我有个疑问,你从行政科调来文化部,是不是就因为你……”
“差不多吧。”
“原来如此。”
徐茵茵重新躺下。
她看着天花板,眼神闪动!
姜堰的事迹,犹如一簇火苗,在她还太成熟的世界观里燃烧起熊熊火焰!
姜堰看一眼隔壁床的姑娘,轻声道:“徐茵茵,我是对人和事情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控,所以才甘愿冒险,但我的做法并不可取。”
“曾有人告诉我在做某件事前,定要先学会保护好自己。而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就要想起我这句话,千万要保护自己!”
姜堰不希望这姑娘会在十年后,同样沦落于上一世的悲惨命运中。
“嗯。”
徐茵茵轻轻点头。
又过五分钟,徐茵茵忽然问:“姜学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安排节目,需要提前报备。”
“就叫……1950。”
“1950……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