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被赵磊的大嗓门吵醒时，天刚蒙蒙亮。“老板快起来！刘老板的车队都到门口了，带了一车的灯笼和彩旗，说要把场地打扮成过年！”

“知道了。”他揉着眼睛爬起来，昨晚梦见李二带着人砸场子，惊出一身冷汗。套上衣服刚走出宿舍，就看见沈越背着古筝往庙会场地走，身后跟着两个志愿者。

“早啊。”沈越的黑眼圈比他还重，“我凌晨三点就醒了，把新学的曲子练了五遍。”

“紧张啥。”王司拍他后背，“就当给熟人弹弹，出岔子也没人笑你。”话虽如此，自己手心也开始冒汗——爸妈今天要来，李二说不定也在哪个角落等着。

庙会场地已经热闹起来。捏面人的老爷爷正给个小姑娘捏兔子，糖画摊前排起了长队，张教授带着京胡班子在调音，咿咿呀呀的唱腔听得人精神一振。

“小司来了！”张教授举着快板走过来，“你爸妈啥时候到？我让食堂留了最好的位置。”

“估计快了。”王司看着工人挂灯笼，“保卫科的人来了吗？”

“刘科长亲自带着八个保安在门口守着，闲杂人等一概不让进。”张教授往远处指，“你看那几个穿制服的，都是他带来的。”

正说着，表哥跑过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婶让我给你带的酱牛肉，说让你垫垫肚子。”他压低声音，“刚才看见李二在围墙外转悠，好像想翻墙进来，被保安赶走了。”

“这孙子还真执着。”王司打开保温桶，牛肉的香味馋得他直咽口水，“让志愿者多盯着围墙，别给他可乘之机。”

九点刚到，学生们就涌了进来。汉服社的女生穿着各式各样的襦裙，手里拿着团扇在场地里转圈，引得不少人拍照。周明爸的麻辣烫摊前瞬间排起长队，老爷子忙得满头大汗，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老板！‘校圈’的直播功能火了！”林薇表姐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沈越调试古筝的画面，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十万，“好多外校的都说想来，问能不能加场。”

“让他们等着。”王司抢过手机对着镜头喊，“点赞破百万，下周加场！到时候请更多老艺人来！”弹幕瞬间刷爆，礼物特效闪个不停。

刚把手机还回去，就听见一阵欢呼——张教授的京胡班子开始表演了。《智取威虎山》的选段一响起，台下的学生跟着节奏拍手，还有几个大爷大妈跟着哼唱，场面热闹得像过年。

“小司！”妈在人群里喊他，爸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大包袱。王司赶紧跑过去，看见包袱里全是自家种的苹果，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叔，婶！”赵磊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快尝尝这个，糖画师傅刚做的，甜得很！”

爸咬了口糖葫芦，眼睛瞪得溜圆：“这比集上卖的好吃！”他往场地里瞅，“真热闹啊，比咱村庙会强多了。”

王司正想领着他们逛逛，突然听见有人喊：“着火了！非遗展示区着火了！”

人群瞬间乱了。王司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那边跑，赵磊和几个志愿者紧随其后。跑到跟前才发现，是吹糖人的摊子着了，火苗窜得有一人高，旁边就是堆易燃的糖稀。

“快拿灭火器！”王司吼着抓起旁边的水桶就泼。张教授带着几个老伙计也跑过来，京胡班子的人居然还提着乐器箱，王司急得喊：“还管乐器干啥！先灭火！”

混乱中，他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李二正混在人群里往围墙跑，手里还攥着个打火机。“赵磊！拦住他！”王司喊着追上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等他爬起来，赵磊已经把李二摁在了地上。“狗日的！居然敢放火！”赵磊一拳砸在李二脸上，“要不是吹糖人师傅反应快，这场地都得烧起来！”

李二还在挣扎：“不是我！你们凭啥抓我！”

“凭这个！”沈越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李二偷偷往糖稀堆里扔打火机的画面，“我在后台调试设备时拍着的，你跑不了！”

刘科长带着保安赶过来，铐上李二时，这家伙还在骂：“王司你给我等着！老子出来还找你！”

“让他等着。”王司擦了把脸，全是黑灰，“放火够他蹲几年的，出来也得五十了。”

火被扑灭后，学生们渐渐平静下来。吹糖人师傅看着被烧黑的摊子，眼圈红了：“我这祖传的家伙……”

“叔您别心疼。”王司拍他肩膀，“损失公司全赔，再给您找个更好的地方重开，‘校圈’上给您开专栏，保证比以前赚得多。”

张教授也走过来：“我认识文物局的人，让他们给你申请个非遗补助，这点损失不算啥。”

正说着，沈越突然说：“轮到我表演了，虽然出了点事，但节目还得继续。”他抱着古筝走上舞台，原本有点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琴弦拨动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曲子既不是传统古曲，也不是流行歌曲，旋律里带着股说不清的劲儿，像在讲个动人的故事。王司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刚才的紧张全没了——不管李二耍啥花招，都挡不住这热热闹闹的日子。

一曲终了，台下的掌声比刚才京胡班子表演时还热烈。沈越红着脸鞠躬，突然指着王司喊：“这首曲子叫《校园里的光》，送给王司和所有帮忙的人！”

王司心里一热，眼眶有点发潮。爸在旁边捅他：“这小伙子弹得真好，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强。”妈也点头：“长得也俊，有对象没？我认识个姑娘……”

“妈！”王司赶紧打断她，“人家还在上学呢。”

中午吃饭时，商户们自发凑了桌菜，有周明爸的麻辣烫，有刘老板带来的酱肘子，还有捏面人老爷爷买的啤酒。张教授端着酒杯站起来：“今天虽然出了点岔子，但总体来说很成功！我提议，敬小司一杯，这孩子有出息！”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杯，王司喝得有点猛，呛得直咳嗽。赵磊拍他后背：“老板牛逼！李二那孙子被警察带走时，脸都绿了！”

“他活该。”王司放下酒杯，“刘科长说李二交代了，是想放火逼咱们赔钱，还说要是赔得少，就去教育局告咱们。”

“告个屁。”爸啃着肘子，“他放火是事实，谁也护不住他。”

下午的活动更热闹了。沈越又弹了几首曲子，汉服社的女生跳了段《惊鸿舞》，连保卫科的刘科长都上台唱了段红歌，引来满堂彩。王司看着“校圈”的后台数据，新增用户突破了一百万，直播观看人数冲到了三百万，心里乐开了花。

傍晚收拾场地时，表哥突然说：“李二的同伙刚才被保安抓住了，就在围墙外藏着，说要等散场偷设备。”

“一起送进去。”王司踢了脚地上的垃圾，“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反省。”他看着夕阳下的场地，灯笼还在随风摆动，空气中还飘着糖画和麻辣烫的香味，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张教授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用红纸包的东西：“这是老伙计们凑的，给你修吹糖人师傅的摊子。”

“教授，这钱我不能要。”王司推回去，“公司有钱，再说还有保险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张教授硬塞给他，“这不是钱的事，是心意。你把老手艺带出了校园，我们都得谢谢你。”

王司攥着红纸包，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场庙会只是个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热闹要搞，更多困难要闯。但只要身边有这些靠谱的人，啥都不用怕。

回家的路上，妈突然说：“刚才沈越那孩子跟我说，想跟你学做生意，说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

王司笑了：“他还是好好弹琴吧，这孩子是块当艺术家的料。”车窗外，校园里的灯笼渐渐亮起，像一片温暖的星海。他掏出手机给沈越发消息：“下周一起吃饭，我请。”

沈越回得很快：“好啊，我还想跟你聊聊，能不能在‘校圈’开个线上音乐会。”

王司看着消息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敲：“何止音乐会，咱还能搞个校园艺术节，让全国的大学生都来参加。”

他知道，李二虽然被抓了，但生活里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但这辈子有这么多朋友和家人陪着，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车刚拐出校门，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王司吗？我是李三的律师，想跟你谈谈赔偿的事……”

王司皱了皱眉，直接挂了电话。赵磊在旁边问：“谁啊？”

“无关紧要的人。”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盘算着下一场活动——校园艺术节，听起来就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