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嘞。”陈伯春愣了下,随后搬着几块冰来到陈仲春父子面前。
他一边将冰包好一边问道:“大哥,这些冰你们就拿回去用吧,你跟景怀现在是回家还是?”
陈仲春听到陈伯春要主动送冰块给自己,心里虽然舒坦不少,但嘴上却在推辞:“二弟,这几块冰多重?为兄出钱买。”
“大哥,这就是你见外了。”
陈伯春笑着摆手:“几斤冰而已,何况大家都是一家人,送大哥一些是应该的。”
推辞几句,陈仲春只好口称谢过,随后说道:“我们现在准备直接回家,要不然这冰块可能很快就化掉了。”
陈伯春也朝陈景逸与陈淑春打了个招呼后,便笑着开口:“大哥,走吧,我回家办点事情,弄完还要回来县城一趟,咱们快点走也能让冰块少化一些。”
……
“二弟,这冰铺应该很赚钱吧。”
回家路上,陈仲春见老二闷头赶着牛车,觉得气氛颇为尴尬,想想还是决定跟对方聊聊:“今年夏日着实炎热,县里偶尔有人因暑热而昏迷,幸而三弟经营人人能买的冰铺,解了大家燃眉之急啊。”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县城百姓的购买力。
刚才在陈记冰铺中,陈仲春听到伙计向客人报出的冰块价格,堪堪五百文一斤,随便几斤就要花费不少银子。
让陈仲春意想不到的是,陈记冰铺的客人们买冰都不带眨眼的,而且一来就要五斤、六斤,根本没有低于过两斤。
想着想着,陈仲春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冰铺时,有位伙计就对陈景逸说要提高售卖冰块的重量,但那时候因为太过震惊而听得不是太真切,只好从陈伯春这儿着手:“二弟,刚才店里的伙计说,每日出售的冰块供不应求,需要增加,都是真的?”
闻言,陈伯春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便点头道:“是啊,当初冰铺第一天开业时,回春堂的黄掌柜便亲自过来,一口气定下百斤冰块。”
“开业后的这段时间,无论我们准备多少斤冰块,都会很快卖光,但最后也渐渐稳定在三千斤上下,近日又有增长而已。”
他认为既然是自家大哥,跟对方说说这些也没什么。
但旁边的两人听见这些话,俱是脸色一变,心中充满了震撼,导致脚步都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二弟啊,你刚刚说,陈记冰铺每日都能卖出三千斤冰去?”陈仲春忽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同时对这个惊人的数字感到惊讶、怀疑,不相信地继续询问。
陈伯春点点头:“是啊,说起来第一次得知能卖出去这么多冰的时候,我比你还要惊讶,因为当天就靠这些冰块,赚到了一千多两银子!”
“大哥,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银子吗?别说没见过,听都还是第一次听吧?”
“所以我当时的表情跟大哥你一样,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呢。”
半路上,陈仲春与陈景怀父子俩,瞠目结舌地看着陈伯春诉说,心中的震撼越来越浓烈。
五百文一斤,三千斤!
而且还是每天都能卖出去这么多冰块!
“难怪二房三房每天都敢喝酒吃肉,就连陈景逸那小子也给每个人送礼却独独不管我们大房,原来是他们赚了钱啊!”
“冰铺仅仅开张两三日,他们二房三房……就已经赚到了数千两?”
“嘶……”
此时此刻,父子俩心中皆冒出了这种相同的想法,心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数千两银子啊!
“二弟,对不起。”
突然,陈仲春从牛车上跳下来,侧身面对陈伯春这个弟弟,放下手里的东西后直接认真行了一个大礼:“这些年,我不曾做到一个兄长应有的职责,任凭你与三弟被娘亲、贱内欺负,却不说一言。”
“是为兄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二位弟妹与侄儿侄女。”
“我知道这对二弟你们不公,今后为兄定然多加改正!”
陈仲春虽然知道冰铺生意也就在夏天红火一段时日,但每日赚到的银子,不计其数啊,而自己家都没银子供他们来年考试了!
若稍微低低头,跟二房的关系缓和些,不仅明年考试的银子有了,还能过得更滋润些。
因此,他才直接开始道歉。
但大哥的突然转变让陈伯春慌了神,停下牛车准备伸手搀扶时,旁边的陈景怀也跳了下来,直接朝他鞠了一躬:“二叔,景怀先前常常欺负景逸弟弟,对他恶语相加,是景怀的错。”
“还有景秀。”
陈景怀开始倒豆子般,将自己对陈景秀姐弟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未分家之前,有一次侄儿见家中幼鸭好玩儿,便将其抓住玩耍,可半天过后那幼鸭就死了。”
“侄儿担心被奶奶与父母责骂,就将事情推到二弟头上。”
“还有……”
陆陆续续,陈景怀已经把自己说得体无完肤了,此刻更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二叔,是侄儿错了,以后侄儿保证再也不会欺负二弟了。”
“如果二弟他们愿意,可以打回来,侄儿全部受着……”
“知错能改,好孩子。”
陈伯春在他承认错误的时候就已经蒙了,因为他跟柳氏都只以为陈景怀顶多在言语上欺负一下陈景逸与陈景秀,或者当着大家的面争论。
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数次将自己犯下的错误强加到陈景逸身上。
可陈景怀到底还小,如今又态度真诚的认错,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至于陈仲春,则是表明自己作为大哥,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并多次不信任自己二弟三弟的说法,只听母亲与妻子的。
就像当初柳氏找娘家大哥借钱买了肉,他在旁边听见了柳氏的解释,却任由母亲、妻儿在旁边欺负人家,说柳氏是藏了私房钱。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让家人弄清楚前因后果,只是听着罢了。
类似的事情,在分家之前实在是太多了,陈仲春都已经记不清。
听着父子俩充满歉意与懊悔的声音,陈伯春心情复杂,许久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他虽不喜大房,但对这个大哥还有几分敬意与情感,毕竟对方是读书人。
如今对方能主动道歉,陈伯春认为已经不错了,心里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