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逸端着碗,乐呵呵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嘀咕。
他也不生气,走到众人中间,笑嘻嘻地说道:“婶子们,这饭现在还没啥油水,大家多担待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卖了个关子。
“都好好干!以后,咱们顿顿有肉吃!”
“哈哈哈!”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张寡妇胆子最大,直接站起来,抹了把嘴,大声起哄道:“哎呦喂!逸哥儿你这话说的,婶子可是记下了啊!以后要是没肉吃,我们可不答应!”
“就是!还有肉吃呢!就这白米饭,我都想带回家给我家那几个娃尝尝鲜了!”
“哈哈哈!逸哥儿你这孩子,真是个大善人!”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先前那点酸溜溜的嘀咕,早就被“顿顿有肉吃”的巨大诱惑给冲得一干二净。
陈景逸吃完,就则带着陈伯春和陈淑春,将那套神神秘秘的蒸馏设备,小心翼翼地抬进了那个单独隔开的小棚子里。
草帘子一放,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爹,三叔,从今天起,这个棚子,除了咱们三个,谁也不许进。任何人问起,就说是我那神仙师父传下的规矩,不能破。”
陈伯春和陈淑春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他们知道,这小小的棚子里,藏着能让他们全家翻身的秘密。
……
吃饱喝足,妇人们的干劲更足了。
院子里“砰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充满了劳动的喜悦。
陈景逸看着堆积如山的材料,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光有这些还不够。
“王家婶子,李家大娘,你们几个跟我上山一趟!”
陈景逸招呼了几个手脚最麻利的妇人。
“咱们还得去弄点好东西回来。”
艾草现在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钱,但过了这个季节,可就金贵了。
还有那榆树皮,这些东西,必须趁现在,能囤多少囤多少。
“好嘞!逸哥儿你说去哪就去哪!”
妇人们二话不说,扛起背篓就跟上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陈景逸凭着脑子里的记忆,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长满艾草的山坡。
一行人满载而归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刚回到院子,就看到其他妇人已经将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了。
院角堆着小山一样的粉末,用麻布袋子整整齐齐地装着。
“逸哥儿,你们可回来了!”
“快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咱们晚上接着干!”
妇人们擦了擦汗,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陈景逸看着她们,心里暖洋洋的。
他笑着摆了摆手:“够了够了,今天就到这。大家伙儿把东西放下,赶紧回家歇着吧,明天再来!”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炸了锅。
“那哪行啊!”
张寡妇第一个不答应,她把手往腰上一插,瞪着眼珠子。
“逸哥儿,你这是埋汰我们呢?咱们干的这点活,轻巧得跟玩儿似的,你给的可是壮劳力的工钱,还管了两顿白米饭!”
“就是!拿着钱不干活,这心里烧得慌!传出去,人家不得戳咱们的脊梁骨,说咱们占你个孩子的便宜?”
“不行不行!逸哥儿,你让我们再干会儿!不干活这钱拿着不踏实!”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一个个态度坚决,非要加班不可。
陈景逸看着这群淳朴又可爱的妇人,哭笑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
“我说停就停!你们还想不想我这买卖做下去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嘿嘿一笑。
“再说了,我可不想当那周扒皮,你们要是累坏了,我上哪再找这么好的帮手去?”
“都听我的,赶紧回家!明天准时来就行!”
众人看他说得坚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那……那好吧。逸哥儿,你这孩子,真是……真是个好人!”
一个妇人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送走了妇人们,院子里总算清静了下来。
柳氏和胡氏已经做好了晚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闻着饭菜香,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陈景逸扒拉了两口饭,忽然开口问道:“娘,咱们家里的米,还够吃几天?”
柳氏心里算了算,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照着现在这么个吃法,中午还得管十几号人的饭,把家里分家分的谷子都碾成米……最多也就撑个四五天。”
陈景逸点了点头,看向他爹。
“爹,等过两天,咱们去镇上交第一批货。顺道,把那银票给换了。”
陈伯春正吃得香,闻言一愣,点了点头:“换,是该换。”
“换了之后,”陈景逸放下筷子,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交了货之后,咱家留八十两银子,盖房子!剩下的二十两,全换成铜板,再多买点米面粮食回来!”
“噗——咳咳咳!”
陈伯春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
他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裤裆,那动作,活像是有人要抢他命根子。
“啥玩意儿?!”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盖……盖房子?还要花八十两?!”
“不行!绝对不行!”
陈伯春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逸哥儿,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八十两银子啊!不是八十个铜板!咱们好不容易才赚了这么点钱,你就要全花了?这……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可是八十两啊!
能买多少地?能存着给逸哥儿以后娶个多好的媳妇?
就这么盖个房子,全花了?
这不跟拿刀子割他的肉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