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索断裂的轰鸣还在江面上回荡时,张岚的白大褂已经化作星芒碎片。但林渊不知道的是,在净化波爆发的前一秒,女人将半支抑制剂注入了自己的颈动脉——那是她从医院带出来的最后一支“逆行剂”,能在能量冲击中保护大脑意识,代价是躯体必须承受菌丝灼烧的剧痛。
此刻,她正蜷缩在南岸桥塔的裂缝里,白大褂的残骸黏在皮肤上,像层半透明的痂。左手死死攥着块冷藏箱碎片,里面的疫苗晶体已经凝固,却依旧泛着微弱的绿光。活性显示器的残片卡在指缝间,50%的数字被绿色菌丝半掩着,像个嘲讽的印记。
“陈野的契约有问题。”张岚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用牙齿咬开手腕上的绷带,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皮肤——那里的星芒印记比赵磊的更淡,却在跳动中与疫苗晶体产生共鸣。三天前在医院药房,她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自己的儿子并非普通实验体,而是陆明用星芒基因编辑过的“容器原型”,而她作为母亲,也继承了部分净化能力。
桥塔外传来变异体爬行的声响,指甲刮擦混凝土的频率越来越快。张岚的战术背心里掉出半张病历单,是她儿子的最后一次检查记录,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星芒基因表达率 41%,对 307疫苗反应异常”。她突然想起陈野在仓库里说的话——“需要三个纯粹善良的灵魂”,原来指的是星芒基因持有者,而非普通人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净化能力。”张岚将病历单塞进疫苗晶体的缝隙,菌丝遇到纸张突然退缩,露出底下隐藏的字:“陆明在市一小的实验室藏着反制疫苗,需星芒能量激活”。这是她在钢索上咬破手指写的,原本想交给林渊,却被陈野的突袭打断。
桥塔的裂缝突然扩大,半截统领型变异体的触须刺了进来,带着江水的腥气。张岚翻滚着躲开,疫苗晶体在碰撞中发出嗡鸣,触须接触到绿光的瞬间,像被强酸腐蚀般缩回。女人突然意识到,赵磊的净化晶体与自己的疫苗晶体,其实是互补的——前者抑制变异体再生,后者能直接摧毁菌丝核心。
“难怪陈野非要同时抢到两样东西。”她的指尖在晶体上滑动,星芒印记的光芒越来越亮,“这两样合在一起,就是 307核心的钥匙,也是陆明长生计划的关键。”医院档案室的画面突然闪回:陆明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张照片,三个孩子在 307病房的窗边,手里分别举着齿轮、星芒、柴犬图案的玩具——正是赵磊女儿、张岚儿子、陈野女儿的信物。
桥塔外传来陈野的怒吼,夹杂着某种装置启动的嗡鸣。张岚爬到裂缝边缘,看见那个男人正将抢来的净化晶体碎片塞进台金属装置,装置表面的纹路与疫苗晶体完全吻合。绿色的菌丝从装置里涌出,顺着钢索残骸爬向对岸,所过之处,变异体的尸体纷纷抽搐着站起,重新组成尸群。
“他在反向激活晶体!”张岚的心脏骤然缩紧,她认出那是医院太平间的尸检设备,被陈野改装成了“意识收割器”——赵磊的意识碎片正在被强行剥离,化作驱动尸群的能量。而装置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正是 307病房的门牌号,后面跟着行小字:“还差 1个星芒意识”。
疫苗晶体突然发烫,里面传来林渊的声音——是代码视界的远程共振,他正在靠近市一小,信号时断时续:“张医生?你还活着吗?赵磊的晶体……”
“别信陈野!”张岚对着晶体大喊,星芒能量顺着共振传递过去,“他要收割所有星芒意识激活 307核心!市一小的反制疫苗在……”信号突然中断,桥塔剧烈震动,陈野的藤蔓纹身已经缠上塔壁,像巨蟒般勒紧。
女人迅速将疫苗晶体藏进桥塔的钢筋缝隙,用白大褂的残片掩盖。她知道陈野的目标是晶体,而非自己,这是唯一的机会。当藤蔓纹身破墙而入的瞬间,张岚故意朝着远离晶体的方向奔跑,口袋里的注射器反射出寒光——里面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支逆行剂,能在紧急时刻短暂提升星芒能量,代价是加速躯体崩溃。
陈野的消防斧劈在她身后的混凝土上,火星溅在张岚的脚踝,那里的星芒印记突然爆发出红光。女人借力翻滚到尸群边缘,故意让几只普通丧尸围住自己,菌丝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竟像遇到火焰般退缩。这正是她要的效果——用星芒能量吸引低级丧尸,为林渊争取时间。
“你以为这样就能拖延?”陈野的藤蔓缠住她的腰,将她拽向意识收割器,“张岚,你儿子的意识还在 307核心里,只要你交出疫苗晶体,我可以让你们母子团聚。”装置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个男孩的虚影,正朝着张岚挥手,眉眼间与她儿子一模一样。
张岚的瞳孔剧烈收缩,疫苗晶体的共振在这时变得狂暴——那不是她儿子的意识,而是陆明用实验数据合成的幻象。三年前她在太平间见过同样的把戏,当时医生就是用这种幻象骗她签下了实验同意书。“陆明教你的吧?用至亲的幻象逼别人就范。”她突然笑了,星芒印记的红光穿透皮肤,“可惜你不知道,真正的母亲能分辨出假的心跳。”
注射器被她狠狠扎进陈野的藤蔓纹身,逆行剂与绿色菌丝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陈野发出痛苦的嘶吼,纹身像被点燃的引线般收缩,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肤。张岚趁机挣脱,抓起地上的块钢筋,朝着意识收割器的屏幕砸去——男孩的虚影在碎裂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无数绿色光点。
“赵磊的意识碎片!”张岚接住其中最大的块光点,它们在她掌心组成个微型星芒阵,“你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他的意识,星芒持有者的意志比你想象的更强。”她突然冲向桥塔边缘,身后的陈野正从纹身的灼烧中恢复,左眼里的绿色光点亮得像要滴出来。
江面上的薄雾开始散了,市一小的钟楼在晨曦中露出轮廓。张岚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逆行剂的副作用正在发作,皮肤下的血管像被火烧般疼痛。她最后看了眼藏疫苗晶体的裂缝,用钢筋在旁边刻下串数字:“307-41”——那是她儿子的星芒基因表达率,也是反制疫苗的激活密码。
当陈野的藤蔓再次缠上她的喉咙时,张岚正站在桥塔的最高处。她没有挣扎,只是将赵磊的意识碎片朝着市一小的方向用力掷出,同时对着空气轻声说:“对不起,小宇,妈妈不能让你变成怪物。”
藤蔓收紧的瞬间,女人的身体突然爆发出白光——不是净化波,而是星芒能量的终极形态,将她的意识碎片全部注入那道飞向学校的光轨。陈野看着手中空荡的藤蔓,突然发出暴怒的嘶吼,他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张岚用最后的意识,为林渊送去了激活反制疫苗的钥匙。
市一小的花坛边,林渊正用密码打开地窖。当那道白光坠入他手中的净化晶体时,代码视界突然展开,张岚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流淌:医院档案室里的实验日志、太平间里的女尸病历、陈野与陆明的秘密通话……最清晰的是张岚的声音,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反制疫苗需要两个星芒晶体共振,记住,307-41,那是小宇的心跳频率。”
地窖深处传来设备启动的嗡鸣,林渊抱着共振的双晶体,突然明白张岚的警惕从未消失。这个看似柔弱的医生,从踏入医院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她的牺牲不是结束,而是为反抗者点燃的火炬,照亮通往 307核心的最后一段路。
电子表的时间跳到 04:30,距离疫苗彻底失效还有三个半小时。但林渊的掌心,两颗晶体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像两颗跳动的心脏,在寂静的地窖里,与远处陈野的怒吼、市一小的晨钟,组成了对抗幻界的序曲。而在他不知道的桥塔裂缝里,那半块疫苗晶体的绿光,正顺着钢筋悄悄蔓延,织成通往地窖的能量轨迹——那是张岚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