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后门的铁皮在尸群撞击下发出大鼓般的闷响，赵磊留下的那根钢筋被陈野横插在门栓上，金属震颤的频率几乎与心跳同步。林渊刚把小雅推进仓库通风管，就听见货架倒塌的轰鸣从店堂传来——像是有辆卡车碾过了整排货柜。
“蠢货！”陈野的吼声混着玻璃破碎声炸响。林渊探头望去，只见赵磊正趴在倾斜的零食货架下，周围滚落的罐头在地面撞出刺耳的脆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紧绷的神经上。最要命的是，货架顶层的金属罐砸在冰柜上，把那台唯一的制冷设备砸出个窟窿，白色的冷气混着绿色菌丝喷涌而出。
“我只是想找电池……”赵磊的安全帽滚落在地，露出被冷汗浸透的头发。他手里攥着节五号电池，电池表面的塑料皮已经被菌丝啃出细缝，“冷藏箱的备用电源快耗尽了，我看到收银台后面有电池架……”
陈野的消防斧突然劈在旁边的立柱上，木屑飞溅中，林渊注意到斧刃上的藤蔓纹路正发出红光，与冰柜窟窿里涌出的菌丝产生诡异共鸣。“现在知道找电池了？”他的靴底碾过滚落的罐头，把其中一罐踩得稀烂，褐色的酱汁里浮起半片儿童牙齿，“刚才在医院怎么不想着检查设备？”
张岚突然尖叫起来。冷藏箱的警报声变成持续的长鸣，仪表盘上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57%、56%、55%……她试图用身体挡住冰柜的破口，却被涌出的菌丝缠住了白大褂：“活性掉得太快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有制冷设备，我们撑不到大桥！”
仓库的金属卷帘门突然被撞出个凹痕，外面传来丧尸指甲刮擦铁皮的声响，频率随着罐头滚动声不断加快。林渊的代码视界自动展开，便利店内外的三维模型在视网膜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至少五十只丧尸正在聚集，它们的行动轨迹形成漩涡，中心正是仓库通风管的位置。
“它们在围堵通风口。”林渊拽住正要钻进管道的小雅，指向卷帘门底部的缝隙，“看那里的影子——至少有三只变异体，体型比普通丧尸大一圈。”缝隙里闪过的青灰色肢体上，布满了与医院缝合怪相似的缝合线。
赵磊突然抓起地上的消防斧，用尽全力劈向倾斜的货架：“把它们引开！”他踹向堆积如山的零食箱，薯片袋破裂的脆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我把货架推倒堵住门口，你们从通风管走！”
“你疯了？”陈野的脸色骤变，“五十只丧尸，你一个人怎么挡？”他的视线扫过赵磊背后——那里的工作服被货架钉子勾破，露出的皮肤上，有块淡绿色的印记正在扩散，形状与医院丧尸后颈的标记完全一致。
赵磊的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女儿安安明天生日，她等着爸爸带草莓蛋糕回家呢。”他突然把那节五号电池塞进林渊手里，电池的正负极上，用指甲刻着两个小字：疫苗。“记住这个，别相信表面看到的……”
货架倒塌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赵磊抱着最后一箱罐头冲向便利店前门，金属货架轰然倒下，正好堵死了通往仓库的通道。林渊趴在通风管入口往下看时，正好看到赵磊把罐头箱狠狠砸在玻璃门上，无数只丧尸的手臂从门外伸进来，像潮水般淹没了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
“快走！”陈野猛地把林渊推进通风管，管道内壁的铁锈刮得皮肤生疼。林渊回头时，看到张岚正把冷藏箱递进管道，她的白大褂下摆已经被菌丝完全覆盖，露出的手腕上，有圈与赵磊相同的绿色印记正在扩散。
通风管里弥漫着铁锈和腐臭混合的气味，每隔几米就有锈蚀的破口，能看到外面晃动的丧尸影子。小雅突然抓住林渊的脚踝，指着下方的破口：“看那里！”透过缝隙，便利店的天花板上正渗出绿色的黏液，在吊灯上汇成水滴，每滴黏液落下，就有只丧尸从阴影里爬出来。
“它们是从天花板钻进来的。”林渊用手机闪光灯照向管道前方，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白色颗粒，细看竟是破碎的指甲片，“这些菌丝能转化实体——墙壁、天花板、货架……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它们的孵化舱。”
陈野突然停在管道的岔路口，左侧的管道口缠绕着新鲜的藤蔓，右侧则散落着些儿童玩具。他用钢筋拨开藤蔓，里面露出块带血的布料，布料上绣着的星星图案，与小雅口袋里的徽章完全一致：“走左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右边通往后街的尸巢。”
林渊的代码视界突然捕捉到异常的能量波动，左侧管道的尽头闪烁着红光，数据流显示那里的恐惧能量浓度达到 3级——与医院里赵磊牺牲时的数值相同。他刚要开口提醒，张岚抱着冷藏箱的手臂突然一松，箱子顺着倾斜的管道滑向左侧岔口，箱壁的警报声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
“抓住它！”张岚的惊呼还没结束，左侧管道里突然传来尖锐的嘶鸣。林渊扑过去抓住冷藏箱提手的瞬间，看到管道深处钻出个畸形的头颅——半张脸是成年男性，另半张是孩童面孔，缝合线中间嵌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箱子。
“缝合变异体！”陈野的钢筋劈过去，却被变异体突然伸出的手臂缠住。金属与菌丝接触的地方冒出黑烟，林渊这才发现，变异体的手臂竟是由无数只儿童手掌缝合而成，每根手指上都戴着蓝白条纹的手环。
张岚突然从医疗包里掏出瓶酒精，狠狠砸向变异体的头颅。火焰燃起的瞬间，林渊看清了变异体孩童面孔的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团蠕动的绿色菌丝，菌丝组成的文字正在燃烧中变形：307。
“往右边走！”林渊拽着小雅转向右侧岔口，同时用力将冷藏箱抛给陈野，“它的目标是疫苗，我们分开吸引注意力！”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为“赵磊”：“右侧管道通地下车库，有发电机，但小心腐蚀型变异体——安安的爸爸留”。
陈野接住冷藏箱的瞬间，变异体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林渊趁机带着小雅和张岚钻进右侧管道，身后传来钢筋断裂的脆响和陈野的怒吼。管道内壁的玩具越来越多，有缺胳膊的芭比娃娃，有被啃咬过的塑料汽车，最深处的角落里，放着个与赵磊工作牌上相同的齿轮玩偶。
“这些是……”小雅突然捂住嘴，“都是失踪儿童的玩具。”她捡起那个齿轮玩偶，底部刻着的名字已经模糊，但数字“3”还能辨认，“我在新闻上见过，去年有七个孩子在这附近失踪，家长说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家便利店。”
张岚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指着管道壁上的涂鸦——用指甲刻着的无数个“307”，其中一个数字的旁边，画着个简易的医院十字。“我儿子住院时，病房就在 307隔壁。”她的声音发颤，“他总说夜里听到隔壁有孩子哭，但护士说那间病房早就空了……”
地下车库的潮湿气味顺着管道飘上来，混合着淡淡的汽油味。林渊用手机闪光灯照向前方，管道尽头的格栅已经锈蚀，能看到外面停放的车辆——其中一辆面包车的车身上，喷着与医院太平间相同的“生人勿进”字样。
“快到了。”他用钢筋撬开格栅，落地时差点踩到滩绿色的黏液。黏液在地面上形成蜿蜒的轨迹，终点是车库角落的发电机，而发电机周围的水泥地，已经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代码视界突然弹出警告：【腐蚀型变异体存在，距离 15米】。林渊拽着小雅和张岚躲到面包车后面，透过车窗望去，发电机旁边的阴影里，蹲着个浑身流脓的身影，它的体液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地面上的菌丝遇到这种液体，竟像遇到天敌般迅速退缩。
“是它的弱点。”张岚突然按住林渊的肩膀，指着变异体流脓的关节，“腐蚀液会杀死同类菌丝——医院的病例里记载过，这种变异体是幻界的‘清道夫’，负责清理能量过剩的菌丝。”
面包车的车门突然自动打开，驾驶座上放着件蓝色工装，正是赵磊在医院穿的那件。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发电机的油箱里有汽油，但启动开关被菌丝覆盖了——需要有人引开变异体”。
地下车库的远处传来管道破裂的声响，陈野的吼声混着变异体的嘶鸣越来越近。林渊看向张岚怀里的冷藏箱，仪表盘上的数字已经跌到 53%，而发电机的指示灯，正随着变异体的动作忽明忽暗。
“我去引开它。”小雅突然举起手里的齿轮玩偶，“它对声音敏感，对吧？”她不等林渊阻止，就将玩偶朝远离发电机的方向扔了过去。塑料撞击地面的脆响果然吸引了变异体的注意，它迟缓地转过身，流脓的手臂朝玩偶落地的方向伸去。
林渊趁机冲向发电机，手指刚触到被菌丝覆盖的开关，就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代码视界显示：【菌丝能量浓度 80%，接触会导致细胞坏死】。他咬着牙按下开关，发电机启动的轰鸣中，冷藏箱的警报声突然变得平缓——活性数值稳定在了 53%。
当陈野拖着受伤的手臂冲进车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渊背对着他调试发电机，张岚正用医疗包处理小雅被腐蚀液溅到的裤脚，而那只腐蚀型变异体的尸体旁，散落着无数根绿色菌丝，在发电机的电流作用下，正慢慢化作灰烬。
“还愣着干什么？”陈野把冷藏箱放在发电机旁的冰柜里，藤蔓纹身的红光已经蔓延到脸颊，“抓紧时间降温，十分钟后必须出发——那些普通丧尸，已经被变异体的死亡信号吸引过来了。”
林渊看着冰柜里重新稳定的疫苗，突然注意到陈野受伤的手臂上，菌丝正在伤口处疯狂生长，而那些菌丝的尽头，连接着冷藏箱的金属外壳。代码视界在这时闪过一行乱码，像某种能量传输的进度条：【收割进度 25%，目标 3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