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锁芯转动的咔嗒声刚落，走廊的声控灯就开始疯狂闪烁。惨白的光柱在墙壁上扫来扫去，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一群扭曲的鬼影。

“这边走。”陈野的消防斧在前方开路，斧刃撞在墙壁的指示牌上，火星溅在“住院部”三个字上。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传来床单摩擦地板的窸窣声，像有人正趴在地上爬行。

林渊走在队伍中间，左手始终护着小雅的后背。女孩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衣角，呼吸带着哭腔：“那些画……”她突然指向走廊右侧的护士站，“墙上的画不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护士站上方的宣传栏里，贴着十几张病人笑脸照片，可每张照片的眼睛部位，都被人用利器抠成了黑洞。边缘残留的纸屑卷翘着，露出底下墙皮的霉斑，像一张张在黑暗中狞笑的嘴。

“恶作剧？”赵磊举着钢筋戳了戳照片，指尖沾到些潮湿的黑色粉末。他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打了个寒颤，“是烧焦的纸灰。”

张岚的冷藏箱突然发出低电量提示音，她弯腰调整时，林渊瞥见她白大褂下摆沾着的绿色菌丝。那些荧光物质正顺着布料往上爬，在腰间织成细小的网：“我们被跟踪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从药房带出来的。”

陈野突然停在标有“太平间”的铁门前方。厚重的铁皮门上，斑驳的红漆下露出一行刻字：“生人勿进，死亦不安”。他侧耳听了几秒，突然抬脚猛踹门锁，铁锈飞溅中，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抄近路。”他甩了甩发麻的脚，“穿过太平间能直达一楼大厅，比走楼梯快十分钟。”

门内立刻传来回应——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有人在用十根手指同时抓挠铁皮，频率快得让人头皮发麻。赵磊的安全帽灯照进去，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白色颗粒，细看竟全是破碎的指甲片。

“这不太对劲。”赵磊用钢筋抵住门，“太平间的通风系统早该停用了，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流动？”

林渊突然打开手机闪光灯，蹲下身照向地面。惨白的光柱下，瓷砖缝里渗出的液体正缓缓蠕动——那不是预想中的暗红血液，而是泛着荧光的绿色黏液，在砖缝里汇集成细小的溪流。

“是菌丝。”他用指尖沾了一点，黏液冰凉刺骨，接触空气后迅速凝固成透明的薄膜，“和丧尸脑子里的物质完全一样。”代码视界在这时触发，淡蓝色的数据流标注出黏液的属性：【幻界能量传导介质，浓度 35%】。

陈野已经推开了半扇门，冷风裹挟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涌出来。门内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停尸柜的金属轮廓，最靠近门口的那具柜子抽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滑，缝隙里渗出的绿色黏液在地面积成了小水洼。

“走不走？”他回头时，藤蔓纹身正泛着红光，“要么现在进去，要么等会儿被尸群堵在楼梯间，自己选。”

张岚突然抓住林渊的胳膊，她的手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我刚才整理医疗包时，发现少了一瓶镇定剂。”她的目光扫过敞开的病房门，“那些空病房里，有东西动过我们的补给。”

小雅突然指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间。原本紧闭的电梯门此刻开了道缝，里面透出幽绿的光，隐约能听到钢缆摩擦的声响：“电梯在动。”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这栋楼早就停电了……”

赵磊突然用钢筋撬开旁边的消防栓，里面的水带早已腐烂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缠绕的绿色菌丝。那些菌丝在接触空气后突然活跃起来，像被惊动的蛇群般扭动着，顺着金属管壁往上攀爬。

“没时间犹豫了！”陈野猛地拽开太平间的门，停尸柜抽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门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以各种扭曲的姿势站着，白布下透出的绿色光芒，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林渊的代码视界疯狂闪烁，屏幕上突然弹出警告：【高浓度能量区域，恐惧阈值即将突破临界点】。他抬头看向那些“尸体”，发现它们的白布下隐约能看到藤蔓状的凸起，正随着某种韵律缓缓蠕动。

“它们不是尸体。”他突然明白过来，“是被菌丝寄生的躯壳，就像……”

话没说完，最前面的“尸体”突然抬起头，白布滑落的瞬间露出腐烂的面容——那是张年轻女性的脸，左眼已经变成空洞，里面塞满了绿色菌丝，右眼却还保持着人类的瞳孔，正死死盯着门口的陈野，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陈……野……”嘶哑的声音从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每个音节都带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

陈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消防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赵磊身上，藤蔓纹身突然剧烈闪烁，像接触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源。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你明明已经……”

那具女尸突然朝他伸出手，腐烂的手指上还戴着枚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的“野”字在绿光中格外清晰。她的身体在移动时发出碎裂声，骨骼摩擦间，绿色菌丝从关节处喷涌而出，在地面织成快速扩张的网。

“快走！”赵磊用钢筋顶住女尸的胸膛，金属与菌丝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她被菌丝控制了，不是活人！”

张岚已经抱起冷藏箱冲进了太平间，小雅紧随其后，经过停尸柜时，其中一具柜子突然剧烈晃动，抽屉“砰”地一声完全滑开——里面躺着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与陈野同款的消防斧，斧柄上还缠着半截军装布料。

林渊拽着失魂落魄的陈野往里冲，经过女尸身边时，对方的目光突然转向他，右眼的人类瞳孔里闪过一行血泪写成的字：307。

太平间深处传来更多抽屉滑动的声响，绿色菌丝在地面上汇集成汹涌的河流，顺着他们的脚印快速蔓延。林渊回头时，看到那具女尸正缓缓倒下，腐烂的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而陈野掉在地上的消防斧，已经被菌丝完全包裹，变成了通体翠绿的模样。

“她是谁？”林渊抓住陈野的肩膀，对方的体温低得吓人，藤蔓纹身的红光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陈野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他，捡起地上的钢筋：“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赶紧穿过这里，去一楼大厅。”

林渊的代码视界突然捕捉到异常的能量波动，抬头时，发现太平间的天花板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绿色菌丝，这些菌丝正以他们五人为中心，编织出一个巨大的穹顶状结构，而结构的正中央，恰好对应着冷藏箱的位置。

“它们在包围我们。”他指着头顶，“这些菌丝在根据疫苗箱的位置调整形态。”

张岚已经跑到了太平间的另一扇门前，正用力拽着门把手：“门被锁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菌丝从锁孔里爬出来了！”

赵磊冲过去帮忙，两人合力踹了十几脚，门板才出现裂痕。透过缝隙往外看，走廊里的绿色菌丝已经漫过了脚踝，无数只青灰色的手正从天花板的通风口伸下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汇成震耳欲聋的噪音。

陈野突然像疯了一样用钢筋劈砍周围的菌丝，红光闪烁的藤蔓纹身让他的力量暴增，金属与菌丝碰撞出刺眼的火花：“都是假的……这些都是幻界造出来的假象……”

林渊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上跳出苏璃发来的新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小心太平间的镜像——它们映照的不是过去，是执念。

当最后一扇门被撞开时，绿色菌丝已经漫到了膝盖。林渊回头望了一眼，太平间里的所有“尸体”都站了起来，它们的目光齐齐投向陈野，腐烂的脸上露出相同的诡异笑容，而天花板上的菌丝穹顶，已经完全闭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茧房。

一楼大厅的玻璃破碎声遥遥传来，尸群撞击大门的闷响像远处的雷鸣。林渊拽着小雅冲进走廊，身后的陈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回头时，看到无数根绿色菌丝正从他的藤蔓纹身里钻出，在他的手臂上织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那是刚才女尸腐烂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