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齿轮咬合的轰鸣中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气流带着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童谣余韵。林渊的掌心还在发烫,青铜徽章的裂痕正渗出银光,与锁骨下方转动的齿轮状胎记形成共振。当他踏入门内的刹那,现实世界的消毒水气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气息,像极了梦境中城堡地窖的味道。
脚下的地面是透明的镜面,倒映着深不见底的齿轮深渊。无数青铜齿轮在黑暗中咬合转动,每片齿轮边缘都刻着星芒图案,中心位置嵌着破碎的镜面——那些镜面里,正播放着觉醒者们的记忆片段:快递员在便利店拼凑星芒阵时被镜面藤蔓缠绕,小芸抱着破碎的玩具星星站在镜门前,还有陆明在血色图书馆副本中被镜刃贯穿的场景。
"欢迎来到镜域中枢,星芒之子。"陆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却不再是机械合成音。林渊转身,看见穿着纯白实验室外套的陆明站在齿轮流中,后颈的皮肤下不再有齿轮转动,而是浮现出与他相同的星芒胎记,"或者说,欢迎回到你亲手建造的镜中世界。"
镜面地面突然裂开。林渊险之又险地跃向最近的齿轮,靴底与青铜表面摩擦出耀眼的火花。下方的深渊传来尖啸,无数镜面触手从裂隙中伸出,表面流转的猩红代码,正是镜像迷宫里噬影兽的能量特征。他的代码视界自动开启,金色数据流在触手上勾勒出弱点——每个关节处都嵌着刻有他名字的齿轮。
"它们在吞噬你的记忆碎片。"陆明的身影出现在另一枚齿轮上,手中把玩着那半张烧焦的羊皮卷,"三年前你启动镜门时,用自己的记忆铸造了七重镜域。现在,镜域核心正在回收这些碎片,包括你作为'普通人林渊'的全部记忆。"
触手在此时轰然炸开。林渊看着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落的地方,齿轮表面的星芒图案正在重组。他突然想起禁书区古籍上的血字:"星芒之子的血,是镜域的钥匙。"当第二滴鲜血落下,脚下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带着他冲向深渊中央的巨型齿轮——那齿轮表面,正浮现出镜中钟楼的立体投影。
"陆明,你到底是谁?"林渊抓住飞溅的齿轮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鲜血却在空中凝成星芒形状,"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有两个版本的你?"
"我是镜域中枢的守护者,也是你留在现实世界的锚点。"陆明举起羊皮卷,焦黑的边缘突然亮起,显现出完整的星芒矩阵图,"当镜域核心开始崩塌,我不得不将你的意识分割成两半——现实中的医生林渊,和镜中世界的星芒之子。现在,两个身份正在融合。"
深渊底部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林渊低头,看见无数镜面正在深渊底部拼接,逐渐形成一座倒悬的城市——那是他在 CT胶片上见过的镜像迷宫全貌。城市中央,镜中钟楼的尖顶刺破黑暗,钟摆每摆动一次,就有一枚齿轮从深渊脱落,砸向地面的镜面。
"镜域核心在排斥你。"陆明突然抛出青铜徽章,齿轮纹路与林渊的胎记完全重合,"带着它去镜中钟楼,那里藏着你分割记忆时留下的最后钥匙。但记住..."他的身影开始虚化,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人类的温度,"你在现实世界的朋友,快递员和小芸,他们的灵魂正在被镜域吞噬,只有完全觉醒的星芒之子,才能阻止这一切。"
镜面触手在此时再次袭来。林渊握紧徽章,代码视界突然贯通了现实与镜中——他看见现实世界的自己正躺在医院病房,身上连接着无数镜面仪器,而镜中世界的齿轮,其实是现实中仪器的齿轮投影。当第三滴鲜血融入齿轮,整个深渊突然静止,所有齿轮表面都映出同一个场景:小芸站在便利店的星芒阵中央,玩具星星正在她手中变成黑色钥匙。
"林哥哥!"小芸的声音从镜面深处传来,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灵。林渊冲向倒映着她身影的齿轮,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被吸入一片纯白空间。这里悬浮着十二面巨大的镜子,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的自己——有的穿着觉醒者战服,有的是现实中的医生,还有的,是戴着黑色墨镜、手持镜面匕首的神秘人。
"选择吧,星芒之子。"陆明的声音从镜后传来,"是继续做现实世界的普通人,看着朋友被镜域吞噬;还是成为镜中世界的统治者,背负七重镜域的崩塌?"
第十二面镜子突然破碎。林渊眼睁睁看着快递员的破界战斧从镜中飞出,斧头表面刻着与他胎记相同的星芒图案。当战斧落地的轰鸣与齿轮转动声重合,他终于明白陆明未说完的真相——所谓镜中世界,从来都是现实世界的倒影,而他,既是钥匙,也是锁。
"我选第三种。"林渊握紧徽章,代码视界在纯白空间中构建出星芒矩阵,"我要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救回我的朋友,也找回完整的自己。"话音未落,十二面镜子同时亮起,在他脚下拼出通往镜中钟楼的星芒之路,而深渊深处,传来镜域核心愤怒的咆哮。
当他踏上星芒之路的瞬间,现实世界的病房里,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护士冲进门时,看见昏迷多日的林渊正在微笑,锁骨下方的胎记发出齿轮转动的微光,而他的掌心,紧紧握着半枚青铜徽章,裂痕中渗出的银光,正将病房的镜面窗帘映成破碎的星芒图案。
镜中世界的深渊里,陆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羊皮卷漂浮在齿轮流中。展开的纸面上,新的血字正在浮现:"当第七滴鲜血融入星芒矩阵,镜门将为真正的觉醒者开启——而你,准备好面对镜中那个从未遗忘的自己了吗?"
齿轮转动的声响越来越响,与现实世界的心跳监测仪形成共振。林渊的倒影在镜中钟楼的尖顶上浮现,瞳孔里流转着整个镜域的星芒矩阵,而他的脚下,镜中世界的大地正在开裂,露出更深层的镜域——那里沉睡着比镜像迷宫更可怕的存在,以及,他分割记忆时留下的最后一道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