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他,连一向沉静的陈子豪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的光芒。
那篇文章,早已在他们这些文学爱好者的圈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餐厅里邻座的几桌食客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赵父连忙一把将儿子拽回座位,尴尬地对周围笑笑。
但赵钦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双眼放光,死死地盯着蒋明夜,仿佛在看一个从书里走出来的活生生的传奇人物。
“真的是你?那篇《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天哪,那个结尾,那个反转……我看完之后,一晚上没睡着觉,脑子里全是那个最后的场景!太震撼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崇拜,像个终于见到偶像的小粉丝。
这股强烈的情绪,瞬间化作一股温热的细流,涌入蒋明夜的四肢百骸。
【崇拜值+15】
【九尾狐传承·灵识微幅增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又凝实了一分,看世界的感官都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就连一直沉默的陈子豪,此刻也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奇异的星火。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长久以来的拘谨束缚着,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着自己的认同。
那篇文章,他同样看过,而且不止一遍。
陈母和赵父一开始还有些发懵,但听着赵钦的描述,再看到两个孩子那副激动的模样,立刻明白了过来。
能让这些心高气傲的文学尖子生如此推崇,这篇《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的分量,远比一个“新概念一等奖”的头衔要重得多。
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切了许多,她看向蒋明夜的目光,从审视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欣赏。
“哎呀,真是了不起!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有才华,又肯努力。”
她顺势举起自己的水杯,以水代酒,对着三个少年。
“阿姨祝你们这次都取得好成绩,将来一起考上清大,继续做同学,互相帮助!”
“好!一起上清大!”赵钦豪气干云地响应。
蒋明夜微笑着点头致意。
唯有陈子豪,在听到“清大”两个字时,眼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又悄无声息地黯淡了下去。他缓缓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水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所母亲口中念叨了无数遍的最高学府,于他而言,究竟是圣殿,还是另一座更华美的牢笼?
下午,一行人又顺着故宫的红墙走了走,感受着皇城根下的厚重与沧桑,直到夕阳西下,才带着一身疲惫返回酒店。
约定好各自休息,蒋明夜冲了个澡,换上清爽的T恤短裤。
前世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习惯了晚睡,眼下才八点多,实在毫无睡意。
腹中传来一阵空虚感,他决定下楼去酒店的便利店买点吃的。
酒店的大堂空旷而安静,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
蒋明夜正要走向便利店,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大堂休息区角落的沙发里,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子豪。
他背对着大堂入口,身体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像一只企图隐藏自己的寄居蟹。
他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正偷偷摸摸地拉开拉环。
“噗呲——”
一声轻微的气体嘶鸣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蒋明夜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了然的笑意。
他没有出声,而是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站定在陈子豪的沙发旁。
“肠胃不好,还能喝这个?”
清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头顶响起。
“咳!咳咳咳!”
陈子豪吓得魂飞魄散,一口可乐呛进气管,咳得惊天动地,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可乐藏到身后,却因为动作太大,冰凉的液体洒了一些在裤子上。
他抬起头,看到蒋明夜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窘迫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别紧张,我不会告密的。”蒋明夜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放松。
“我……”陈子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我肠胃好得很,从小到大连拉肚子都很少。”
“那为什么……”
“是我妈!”
陈子豪猛地抬起头,委屈和不甘几乎要从他眼中溢出,“她怕我喝凉的吃坏肚子,怕我吃辣的上火,怕我出门吹风感冒……怕我任何一点小意外,会影响到比赛,影响到高考!”
话匣子一旦打开,积压了十八年的苦水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她给我制定了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早上几点起,晚上几点睡,甚至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我不准有任何她认为‘浪费时间’的爱好,交朋友也必须让她过目,只要她觉得对方不求上进,就绝对不许我来往。”
他越说越激动,抓着可乐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已经是高三毕业生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可我只要一反抗,她就开始哭,说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多么不容易,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蒋明夜静静地听着,心中轻叹一声。
他几乎可以断定,陈子豪的父母多半是离异了,这位母亲,是把全部的人生希望和精神寄托,都压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
这种爱,沉重得令人窒息。
陈子豪的情绪渐渐平复,却转为一种更深的绝望,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不是想让我上清大吗?那我就偏不如她的意。这次比赛,我就随便写写,高考……我也考砸了算,看她以后还怎么控制我。”
这是一种典型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报复方式。
蒋明夜看着他那张混合着决绝与迷茫的脸,忽然笑了。
他没有像个长者一样去说教,去讲什么“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大道理。
只是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陈子豪的眼睛。
“如果换成是我,被这么管着十八年,我可能也受不了。”
陈子豪猛地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一通冠冕堂皇的劝诫,却不料,迎来的竟是感同身受的理解。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眼中的防备与尖刺瞬间融化了。
“你……你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