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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火铳

剧痛是邓郝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受。那滴银蓝色"血液"在他体内燃烧,像融化的铅水在血管中奔流。他蜷缩在某个阴暗角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朦胧中,他听到金属甲片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儿还有个喘气的!"

一双粗糙的手扳过邓郝的肩膀,刺眼的晨光让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勉强适应光线,看到的是一张满是胡茬的方脸,头顶戴着制式的铁盔——是城防卫兵。

"书生?"卫兵皱起鼻子,打量着邓郝染血的长衫和苍白的脸色,"你怎么..."

话未说完,另一个卫兵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邓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把火铳,指缝间满是干涸的血迹。

"拿下!"方脸卫兵瞬间变脸,腰刀已经出鞘半寸。

邓郝想解释,喉咙却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痛。他艰难地摇头,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左腿完全使不上力——不知何时受的伤,裤管已经被血浸透,粘在小腿上。

两个卫兵一左一右架起他,动作毫不温柔。邓郝的视线越过他们肩膀,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条僻静小巷的入口,巷内隐约可见几个盖着草席的轮廓,席子边缘露出几双惨白的脚。

"雍大人的案子还没结,又来个持凶器的。"方脸卫兵夺过火铳,仔细端详后脸色大变,"等等,这纹饰...是雍大人的私藏!"

邓郝心头一颤。雍大人?是那个死去的皇族雍清风?他张嘴想说话,却咳出一口带着蓝丝的血沫,引得卫兵们嫌恶地后退。

"先带回衙门。"年长些的卫兵下了决定,"让仵作验验他身上有没有雍大人的血。"

去衙门的路上,邓郝渐渐拼凑出零碎的信息。雍清风——清秋城监察御史,皇族远亲,昨夜被发现在书房遇害。致命伤是胸口一处贯穿伤,奇怪的是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却没有火药残留。更诡异的是,尸体旁还倒着一个黑衣人,已经气绝多时。

"那黑衣杂种身上搜出了这个。"方脸卫兵向同僚展示一块青铜腰牌,"'影卫'的人。听说专替宫里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邓郝心头一震。影卫?是黑衣人的身份吗?他想起那张苍白的面孔和银灰色的眼睛,还有胸口那些发光的蓝色丝线...

"到了。"

衙门高大的黑漆大门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阴森。邓郝被拖过门槛时,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是雍府的家眷在认尸。穿过回廊时,他无意中瞥见停尸房里的情景:两具并排的尸首,左边那个穿着锦袍的应该就是雍清风,右边...

邓郝猛地挣扎起来。即使只看到一角黑衣和散乱的黑发,他也认出了那个人——昨晚给他"心头血"的黑衣人!尸体苍白的手腕上,那道紫黑色的毒痕依然清晰可见。

"老实点!"卫兵一肘击在邓郝腹部。

疼痛让他弯下腰,却正好看见仵作掀开雍清风的白布。胸口的伤口触目惊心——边缘焦黑,呈放射状撕裂,像是被什么高温锐物贯穿。更奇怪的是,伤口深处隐约闪着微弱的蓝光。

邓郝突然感到自己胸口相同的位置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粗布衣衫下竟也透出淡淡的蓝光!好在衙役们注意力都在尸体上,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大人!"一个衙役匆匆跑来,"火铳比对过了,确实是雍大人的收藏。登记册上记载是西洋贡品,能发射特制铅弹。"

"书生,你还有什么话说?"方脸卫兵冷笑,"凶器是你的,案发时又无人证明你在何处..."

"不是我..."邓郝终于挤出声音,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昨晚我在..."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他该怎么说?说他和一个影卫在废弃祠堂进行神秘仪式?说他喝了对方的"心头血"?他们会直接把他当疯子关起来。

"带下去用刑!"方脸卫兵厉喝,"看他的嘴有多硬!"

邓郝被拖向地牢时,胸口的蓝光越来越强。那滴"血液"在他体内沸腾,耳边响起黑衣人最后的话:"记住痛...才能..."随着疼痛加剧,他竟开始能感知到周围人的心跳——卫兵们急促的搏动,远处雍夫人微弱紊乱的节奏,甚至...停尸房里,黑衣人尸体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脉动!

"等等!"邓郝突然大喊,"黑衣人还活着!我听见他心跳了!"

卫兵们面面相觑,随即哄笑起来。

"吓疯了吧?"年轻卫兵讥讽道,"仵作都验过尸..."

话音未落,衙门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瓷器碎裂的声响。一个满脸是血的衙役跌跌撞撞跑来:"诈、诈尸了!黑衣人的尸体不见了!"

混乱瞬间爆发。邓郝感到钳制他的力量松动了,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刚迈出一步,三把明晃晃的腰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果然是一伙的!"方脸卫兵面目狰狞,"就地正法!"

刀光斩下的瞬间,邓郝胸口的蓝光突然爆闪。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骨髓深处迸发,像决堤的洪水冲过每一条经络。世界在他眼中突然变得极慢——他能看清刀锋下落的每一寸轨迹,能数清卫兵喷出的每一粒唾沫星子。

"不!"邓郝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吼出声。随着这声怒吼,三道蓝光从他指尖迸射,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锐利光刃。

"噗!噗!噗!"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卫兵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胸口齐齐出现一个贯穿伤——边缘焦黑,呈放射状撕裂,伤口深处闪着蓝光。和雍清风的一模一样。

邓郝呆立当场,看着卫兵们缓缓倒下。他颤抖着抬起手,发现掌心的皮肤下,那些银蓝色丝线已经连成完整的脉络,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感觉到远处某个方向传来熟悉的脉动——是那个黑衣人!他还活着,而且在移动!

衙门里警哨声大作。邓郝知道必须立刻离开,可双腿却像生了根。刚才那一击耗尽了突然爆发的力量,现在连抬手指都困难。眼看更多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废物。"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邓郝猛地睁眼,看到一根竹杖横在自己面前——正是黑衣人那根!顺着竹杖看去,一只苍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接着是半张带着嘲讽笑意的脸。银灰色的眼睛在兜帽下闪闪发亮。

"要发呆到什么时候?"黑衣人——或者说死而复生的黑衣人——一把拽住邓郝的衣领,"跑!"

随着这个字,一股奇异的力量注入邓郝体内。他感到自己突然变得轻盈,视野边缘泛起蓝光。黑衣人在前,他在后,两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混乱的衙门,跃上围墙,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巷中。

奔跑中,邓郝发现黑衣人的背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甚至会突然分裂成两个重叠的影子——就像他在祠堂看到的那样。更奇怪的是,他竟能预判黑衣人的每一个转向,仿佛两人的思维在某个层面相连。

"青灯巷..."黑衣人突然停下,咳出一口带着蓝光的血,"铜镜...快到了..."

邓郝这才发现他们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巷内雾气弥漫,隐约可见尽头有一点青色的灯火。黑衣人却在这时跪倒在地,胸口的衣服渗出一片银蓝——那里本该有枪伤,现在却像是有光从内部灼烧着他。

"你怎么..."邓郝伸手想扶,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手腕。两人的蓝色脉络在接触的瞬间同时大亮,邓郝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皇宫深处的密室、浸泡在药液中的孩童、还有...一把造型诡异的青铜钥匙。

"记住..."黑衣人松开手,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雍清风必须死...那些伤口...是我们..."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随即像烟雾般消散在晨光中,只留下那根竹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邓郝茫然四顾,却发现巷子两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刻痕——全是眼睛的图案,与火铳上的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声。邓郝咬咬牙,捡起竹杖向巷子深处那盏青灯跑去。掌心的蓝色脉络随着他的奔跑有节奏地脉动,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共鸣。

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几双银灰色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青灯巷比邓郝想象的还要狭窄。两侧高墙倾斜得几乎要在头顶相接,只留下一线惨白的天空。脚下的石板缝里生满青苔,每一步都打滑得厉害。那盏青色灯火始终在巷尾摇曳,看似不远,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

掌心的蓝色脉络突突跳动,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每靠近青灯一步,脉络就明亮一分,灼烧般的痛感也随之加剧。竹杖敲击石板的回声在巷中往复,渐渐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铜镜..."邓郝喃喃重复黑衣人的话,喉咙里还残留着血腥味。转过一个急弯后,那盏青灯突然近在咫尺——是家挂着"青囊轩"匾额的古董店。店门虚掩,门缝里漏出的青光在雾气中形成一道朦胧的光幕。

邓郝推门的瞬间,铃铛在头顶清脆作响。店内空间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四壁摆满各式古怪物件:褪色的戏服人偶、镶嵌眼珠状宝石的首饰盒、甚至还有泡在琉璃瓶中的畸形胎儿。空气中飘着檀香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有人吗?"邓郝的声音在空旷的店内回荡。

无人应答。只有那盏青灯在柜台上静静燃烧,灯焰竟是不自然的蓝绿色。灯光映照下,邓郝注意到柜台后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青铜镜,边缘刻满与火铳上如出一辙的眼睛纹饰。

镜子前的地面上,用暗红色粉末画着一个复杂阵法,中央摆着个打开的空木匣。当邓郝的视线与镜面接触的刹那,掌心的蓝色脉络突然暴起刺目的光芒。他想要后退,双脚却像生了根。

镜面开始波动,如同被石子打破的水面。一张苍白的脸渐渐浮现——是黑衣人!但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半透明的身体被数十条锁链贯穿,悬浮在镜中虚空。最骇人的是胸口那个黑洞,从中延伸出无数蓝色丝线,正透过镜面与邓郝掌心的脉络相连。

"终于...来了..."镜中黑衣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回音,"碰触...镜面..."

邓郝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当指尖触及铜镜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冰冷的镜面突然变得像水一样柔软,将他整个吞没。

黑暗。然后是刺骨的寒冷。邓郝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石室中央,头顶悬挂着数十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孩童。他们赤裸的身体上布满青紫色的针孔,最年幼的不过五六岁,却已经眼神空洞得像老人。

"这是...哪里?"邓郝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没有人回答,但左侧第三个铁笼里的孩子突然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眼角有颗泪痣。是年幼的黑衣人!

场景突然切换。现在邓郝正被按在一张石台上,四肢被皮带固定。视野边缘能看到几个穿白袍的人影在晃动,他们戴着古怪的鸟嘴面具,手中器具闪着寒光。

"第七次植入实验开始。"一个冰冷的声音宣布,"容器编号癸亥。"

剧痛从胸口炸开。邓郝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他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进胸腔,然后是灼热的液体浇灌在伤口上。视野因疼痛而模糊,但在彻底黑暗前,他看到了白袍人手中拿着的东西——一把造型诡异的青铜钥匙,柄部嵌着颗会转动的眼球!

"不——!"邓郝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回到了古董店。冷汗浸透了衣衫,胸口残留着幻境中的剧痛。镜中的黑衣人此刻更加清晰了,那些连接两人的蓝色丝线正在疯狂脉动,传递着某种邓郝无法理解的信息。

"现在...你明白了..."黑衣人艰难地开口,声音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些,"雍清风...是第七个祭品...他们需要...九个..."

邓郝突然想起衙门里看到的雍清风尸体。胸口的伤痕...和他幻境中体验的一模一样!"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杀皇族?"

黑衣人露出惨笑。"不是杀...是回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镜面随之波动,"我们体内...都有碎片...钥匙...能打开..."

话未说完,一条新的锁链突然从虚空中射出,贯穿了黑衣人的喉咙。镜面开始剧烈震动,黑衣人的形体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比了个手势——三根手指指向自己胸口,然后猛地张开。

"青囊先生回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邓郝耳边响起。

邓郝惊跳转身,发现是个穿绿袄的小童,正用银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小童手中捧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把青铜钥匙——正是幻境中见过的那个!

"主人说,您该醒了。"小童将钥匙递来,"下次月蚀前,找到剩下的两处标记。"

邓郝下意识去接,钥匙却在接触他掌心的瞬间化作一团蓝光钻入皮肤。剧痛顺着手臂直冲心脏,他踉跄着扶住柜台,看到自己掌心的蓝色脉络已经扩展到了手腕,形成某种奇特的符文。

店门吱呀一声打开,雾气中走进个拄拐杖的老者。青色长衫,银灰束发,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瞳仁,整个眼球都是银灰色的,正散发着微光。

"时间不多了,容器。"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影卫替你争取的三日将尽。当蓝脉抵达心口时..."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戳在邓郝胸前,"要么找到钥匙,要么变得和他一样。"

柜台上的青灯突然熄灭。等邓郝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自己竟站在巷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掌心的蓝色符文还在发光,而且已经蔓延到了前臂。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种子在血肉中生根发芽。

远处钟楼传来沉重的报时声。邓郝抬头看去,发现钟盘上的月亮被蚀去了一角——月蚀开始了。与此同时,他臂上的蓝光突然转向,像指南针般指向城东某个位置。

第一滴雨落下时,邓郝已经跑了起来。他不知道要去找什么,但身体似乎自有主张。雨水打湿了衣袖,那些蓝色符文遇水后反而更加明亮,在皮肤下如活物般蠕动。

转过街角时,邓郝与一队巡夜的卫兵迎面撞上。为首的正是早上那个方脸卫兵!对方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狂怒。

"妖人!"腰刀出鞘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为兄弟们偿命来!"

邓郝转身就逃,却在慌乱中拐进死胡同。眼看追兵逼近,他绝望地举起手臂抵挡。就在这时,蓝色符文突然暴起刺目光芒,化作数道蓝刃激射而出。卫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地不起,每个人胸口都多了个发光的血洞。

邓郝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力量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体内那个正在苏醒的东西。那个被黑衣人称为"碎片"的存在。

雨越下越大。邓郝瘫坐在墙根,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臂上的蓝光现在指向北方,持续而急切地脉动着。在闪电照亮的瞬间,他仿佛看到巷口站着个撑黑伞的人影,银灰色的眼睛在暗处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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