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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墟吐纳废铁藏锋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昙花一现,在撕裂雨幕、蒸腾水汽的刹那辉煌后,骤然收敛。

那惊天动地的龙吟也仿佛从未响起过,只余下哗哗的雨声和远处赵峰等人被惊得短暂失声的寂静。

凌尘站在原地,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的积水里,发出单调的“啪嗒”声。他伸出的左手还僵在半空,掌心那道被断剑划破的伤口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传来阵阵刺痛。

方才那震撼灵魂的景象、那响彻云霄的龙吟、那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暗金光芒……都消失了。

如同一个短暂而剧烈的幻梦。

只有怀中那柄断剑,触感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它依旧冰冷、沉重,断口狰狞,那道贯穿剑脊的裂痕也清晰可见。但凌尘却感觉到,在那冰冷的金属深处,似乎多了一缕难以察觉的……暖意?或者说,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缓慢、深沉,却真实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心口那片破碎死寂的空洞,那象征着剑心崩碎的剧痛源头,此刻竟如同被某种温暖而坚韧的力量轻柔地包裹住了。那股源自荒古剑冢核心、被九条神链禁锢的残剑所散发出的无上剑意,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投影,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星辰,在他碎裂的剑心废墟中,留下了一缕微弱却永不熄灭的星火!

这缕星火,驱散了部分彻骨的寒意,压下了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绝望和麻木。虽然气海依旧空空如也,无法凝聚丝毫剑气,但那种灵魂被抽离、根基彻底崩塌的虚无感,却减轻了许多。仿佛破碎的根基之下,触及到了某种更为古老、更为原始的支撑。

“刚…刚才那是什么光?”

“好…好可怕的剑鸣!像是龙吼!”

“是…是凌尘?他怀里那破剑搞的鬼?”

“不可能!一个剑心破碎的废人,他那破铁连凡铁都不如了!”

赵峰和他身边的跟班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疑和后怕。他们死死盯着凌尘怀中那截依旧黯淡的断剑,又看看凌尘僵立的身影,眼神中的嘲弄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惊惧和深深的忌惮。那道光芒和龙吟太过骇人,绝非寻常。

凌尘缓缓收回了伸向虚空的手。他低下头,雨水顺着鼻尖滴落,视线落在断剑那道狰狞的裂痕上。裂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点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他用指腹,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那冰冷的裂痕边缘。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感知的吸力,顺着指尖传来。不是吸收他的力量,反而像是…在渴求着什么?

他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更没有再去看赵峰那张变幻不定的脸。所有的喧嚣和恶意,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片荒古剑冢的幻象残留,以及怀中断剑那微妙的脉动之中。

荒古剑冢…九条神链…被禁锢的残剑…

祖传玉佩…鲜血…召唤…

断剑龙吟…剑心深处的星火…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翻腾、碰撞。一个模糊而惊心动魄的念头逐渐成形:这柄伴随他多年、被他视为伙伴却最终断裂的佩剑,与他祖传的玉佩,以及那剑冢中被禁锢的恐怖存在,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源自血脉或灵魂的深刻联系!

而那柄残剑的呼唤,以及断剑的回应…碎裂的,真的只是他的剑心吗?还是说,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一直被封印着,等待着被唤醒?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雨水腥味的空气,将翻腾的思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重新抱紧了怀中断剑,仿佛抱着最后的希望和秘密,迈开脚步,不再有丝毫犹豫,踏着积水,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山脚那片低矮、灰暗的杂役房区域走去。

背影依旧湿透狼狈,却仿佛多了一根无形的、宁折不弯的脊梁。

身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嘲弄少了,更多的是惊疑和不解。

“他…他怎么走了?”

“刚才那动静…”

“哼!装神弄鬼!肯定是用了什么一次性的保命符箓!废人就是废人,还能翻天不成?”赵峰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色厉内荏地啐了一口,“走!看他能在那耗子窝里待几天!”

***

杂役房,名副其实。

位于万仞山灵气最稀薄的山坳里,几排低矮、破旧的石屋挤在一起,墙壁上布满青苔和雨水的污痕。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柴火、汗臭、劣质草药以及各种杂物堆积发酵的混合气味。这里远离内门的仙气缥缈,也不同于外门弟子居所的井然有序,只有日复一日的沉重劳作和看不到希望的麻木。

负责杂役的管事姓王,是个修为停滞在炼体境三重多年、早已被宗门边缘化的中年修士。他身材矮胖,油腻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一双小眼睛习惯性地眯着,看人时带着一种市侩的精明和毫不掩饰的势利。

当浑身湿透、抱着断剑的凌尘站在他面前时,王管事正翘着二郎腿,剔着牙,翻看着一本账册。

“哟?这不是咱们青云剑宗昔日的天才,‘惊鸿剑’凌尘嘛?”王管事抬起眼皮,慢悠悠地拖长了腔调,语气里的揶揄比雨水还冷,“怎么?内门那仙家福地住腻了,来咱们这腌臜地方体验生活?”

周围的杂役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凌尘的名字,在几天前还是如雷贯耳。

凌尘沉默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粗糙的石板地上。他将内门执事堂开具的贬谪文书递了过去。

王管事接过文书,草草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剑心破碎…啧啧,可惜了。行吧,既然是宗门安排,咱们杂役房也不能不收。不过嘛…”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凌尘怀中的断剑上,“这地方,可没那么多规矩让你佩剑装样子。抱着这破铜烂铁干活?碍手碍脚!找个地方扔了,或者拿去伙房当烧火棍还凑合。”

一股怒意再次涌上凌尘心头。他可以忍受羞辱,但这柄断剑,此刻在他心中已截然不同!它是连接那神秘剑冢的纽带,是他体内那缕星火的源头!

他抬起头,雨水洗过的眼睛异常清亮,直视着王管事:“此剑,是我性命之物。人在剑在。”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眼神,冰冷而锐利,竟让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王管事心头莫名一悸,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他想起了刚才隐约听到山腰传来的奇异动静和隐约的龙吟。

“哼!不识抬举!”王管事有些恼羞成怒,却又不想真和一个可能藏着古怪的“废人”撕破脸皮,尤其那眼神让他有点发毛,“随你!抱着你的破剑等死吧!李二!”他朝旁边一个身材敦实、面相憨厚的杂役吼道。

“在,王管事!”

“带他去丙字七号房!以后,砍柴挑水、清扫茅厕、搬运矿石…脏活累活都归他!完不成定额,饭也别想吃!”王管事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名叫李二的杂役连忙应声,有些同情地看了凌尘一眼,低声道:“凌…凌师兄,跟我来吧。”

丙字七号房,位于杂役房区域最偏僻潮湿的角落。推开吱呀作响、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房间极小,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墙角堆着些破烂杂物。唯一的光源是墙上一个巴掌大的小窗,透进微弱的光线。

“凌师兄…地方是差了点,您…您先将就着。”李二有些局促,他年纪不大,看起来老实巴交,“我叫李二,以后有什么杂事不明白,可以问我。王管事…他脾气不太好,您多担待。”

“多谢。”凌尘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经历了大起大落和刚才那番灵魂冲击,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那个…师兄,您这剑…最好还是收好。王管事心眼小,被他盯上…麻烦。”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狭小、昏暗、充满霉味的房间里,只剩下凌尘一人。他将那柄断剑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破桌子上,仿佛放下稀世珍宝。然后,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达到了顶点。剑心破碎带来的虚弱感并未完全消失,强行压抑的情绪,长途跋涉的劳顿,冰冷的雨水,都让这具失去了力量源泉的身体不堪重负。他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冰冷的绝望感再次试图吞噬他。杂役房的腌臜、管事的刻薄、无休止的苦役…这就是他凌尘的未来吗?那荒古剑冢的幻象,那惊天的龙吟,那剑心深处的星火…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濒临崩溃时的幻觉?

就在这时,怀中断剑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脉动,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同时,胸口那枚祖传的玉佩,也散发出一缕极其微弱的暖意。

不是幻觉!

凌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柄断剑。他盘膝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不顾身体的抗议,强迫自己进入最基础的调息状态——虽然剑心破碎,气海枯竭,基础的吐纳法门早已无用,但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抗争的姿态。

他闭上双眼,努力摒弃杂念,试图去感应体内那缕源自剑冢残剑的星火。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外是杂役们劳作的嘈杂声、管事的呵斥声,房间里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体内依旧空空荡荡,如同荒漠。那缕星火仿佛隐藏在无尽废墟的最深处,难以触及。

就在他心神即将再次沉入沮丧之时——

嗡…

怀中的断剑,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不是龙吟,更像是一声慵懒的、带着渴望的低鸣。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吸力,从断剑那道狰狞的裂痕中悄然散发出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凌尘,而是…针对这间破败房间本身!

凌尘敏锐地感知到了环境中的一丝变化。

这间丙字七号房,废弃已久,角落里堆满了前任杂役丢弃的破烂:几把彻底锈死、连凡铁都不如的柴刀豁口;半截不知从什么器械上拆下来的、布满铜绿和裂纹的金属构件;甚至还有一把只剩木柄、剑身完全锈蚀成一坨烂铁的旧剑柄。

就在断剑发出低鸣、散发吸力的瞬间,这些废弃金属上,那些早已沉寂、散逸在空气中如同尘埃般的“死气”——金属腐朽衰败过程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驳杂不堪的“金气”和“煞气”——竟如同受到了无形之手的牵引,丝丝缕缕,极其缓慢地朝着断剑汇聚而来!

这些气息微弱、驳杂、充满了腐朽衰败的负面能量,对任何修炼者而言都是避之不及的毒药,吸入体内只会污染气海,损害根基。

然而,那柄断剑却像是一个饥渴了亿万年的无底洞,来者不拒!裂痕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贪婪地、无声无息地将这些稀薄腐朽的金属“死气”吞噬进去!

凌尘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他与断剑之间那若有若无、因剑冢幻象而建立起的奇异联系!他的心神仿佛附着在了断剑之上,感知着它如饥似渴的吞噬。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当这些驳杂腐朽的“死气”被断剑吞噬后,那贯穿剑身的巨大裂痕深处,那之前一闪而逝的暗金色光点,似乎…略微明亮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丁点!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细微、却精纯凝练了无数倍的奇异气息,从断剑的裂痕中缓缓反哺而出!这股气息不再是腐朽的死气,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本质,冰冷、纯粹、仿佛能切割万物!它微弱得像初春的第一缕寒气,却无比坚韧!

这股精纯的“锋锐之气”,并未散逸到空气中,而是如同拥有灵性,丝丝缕缕,主动地、轻柔地渗透进凌尘紧握着剑柄的右手,顺着他手臂的经脉,缓缓流淌!

嘶——

当这股精纯的锋锐之气流入凌尘体内,触碰到他心口那片破碎剑心废墟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瞬间传来!如同冰冷的钢针在扎刺着破碎的伤口!

然而,在这剧烈的刺痛之中,凌尘却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痛!但这是真实的、存在的痛!是力量在冲刷残骸的痛!

更重要的是,在这股精纯锋锐之气的刺激下,那沉寂在剑心废墟最深处的、源自荒古剑冢的星火,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跳动的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有力!

这柄断剑…竟能吞噬废弃金属的腐朽死气,将其转化为一种精纯的、蕴含剑之本源的锋锐之气!并且,还能反哺于他,刺激他体内那神秘的剑冢星火!

这哪里是什么废铁?这分明是一柄拥有着吞噬与转化神异能力的…无上剑胚!

“原来如此…”凌尘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低头凝视着怀中这柄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断剑,眼神炽热得如同在看绝世瑰宝。

碎裂的,从来不是他的剑心。

至少,不完全是。

真正碎裂的,是这柄剑的外壳!是那层遮蔽了它本源神异的凡铁表象!而他剑心的破碎,或许…正是某种封印解除的契机?是唤醒这沉睡神物的钥匙?

玉佩是引子,鲜血是媒介,剑冢是源头,而断剑…是桥梁!是通往那无上剑道、通往那被神链禁锢之力的唯一路径!

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荆棘却也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道路,在凌尘面前轰然展开!这条道路的起点,不再是青云剑宗的辉煌道场,而是这间散发着霉味的杂役破屋,是墙角那堆无人问津的金属废料!

凌尘猛地站起身,疲惫和伤痛仿佛被这巨大的发现驱散了大半。他走到墙角,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锈迹斑斑、豁口遍布的废柴刀。

他盘膝坐下,将废柴刀放在膝前,双手郑重地捧着那柄断剑,剑身裂痕正对着废柴刀。

嗡…

断剑再次发出微不可闻的低鸣,那股微弱的吸力悄然散发。

在凌尘专注的感知下,他清晰地“看到”,废柴刀上那稀薄驳杂、充满锈蚀衰败气息的金属死气,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一丝丝、一缕缕,被强行剥离出来,汇成一道肉眼难辨的灰色细流,源源不断地投入断剑的裂痕之中!

裂痕深处,暗金色的光点如同呼吸般明灭,贪婪地吞噬着这“养分”。

片刻之后,一股比刚才更加清晰一丝的、冰冷精纯的锋锐之气,从裂痕中反哺而出,顺着凌尘的手臂,流入他的身体,再次狠狠冲刷向他破碎的剑心废墟!

剧痛!伴随着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修复感!仿佛冰冷的铁水在浇筑着残破的根基!

凌尘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

他看向墙角那堆废弃的金属垃圾,眼神如同饥饿的旅人看到了满桌珍馐。

“吞噬…转化…反哺…”他低声念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剑墟吐纳…这就是我的道!”

“从今日起,这世间万剑之残骸、之腐朽、之死气…皆为我资粮!”

“断剑藏锋,终有重光之日!”

“待我重聚剑心,定要踏上那荒古剑冢,看一看,那被九条神链锁住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昏暗的杂役房中,少年抱着断剑,对着满屋废铁,开始了属于他的,最卑微也最不可思议的修炼。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弯冷月悄然爬上枝头,清冷的光辉透过小窗,洒在少年坚毅的侧脸上,也洒在那柄仿佛正在沉睡中缓慢苏醒的断剑裂痕之上。

剑道苍茫,废铁为始。这柄沉寂万古的钥匙,已然转动了第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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