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林凡的话语，以及那无视熵增、跨越混沌的莫比乌斯弦振…香农极限被打破…信息在法则层面无损传递…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这触及了…宇宙的底层代码。

沃森博士却猛地扑到控制台前，双手颤抖着调出刚才捕捉到的、那法则之“弦”振动的残余数据流，眼中爆发出比之前更甚百倍的狂热光芒：“弦…振动的弦…承载信息的弦…莫比乌斯结构…无限循环…天啊…这才是…这才是大一统理论的钥匙！

信息、能量、物质、时空…统一于弦的振动！林凡…不…道祖！他…他展示的是真理！是超越我们理解的终极科学！”

她猛地转身，看向失魂落魄的李哲，声音带着颤抖的敬畏和一丝怜悯：“李…我们错了…错得离谱…信力网络不是蜂巢…它是基于更高维法则构建的…宇宙级信息-意识共鸣模型！林凡…他是这个模型的…核心演算单元！不…他可能就是…行走的法则本身！”

李哲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看着屏幕上那片象征未知的黑暗。他毕生追求的“真相”，他用以屠神的“科学利刃”，在林凡展现的“道”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张废纸。

极度的震惊之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引以为傲的科学，在触及宇宙终极法则时，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而林凡，那个他誓要揭穿的“神棍”，却轻描淡写地，在毁灭的边缘，向他展示了科学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道之真容。

昆仑直播间，林凡的身影依旧盘坐。劫剑悬于膝前，暗红流光，深邃如渊。剑身之上，隐隐有无数细密的、象征着信息与法则的弦纹一闪而逝。

他没有看镜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大道至简，其用…无穷。”

“科学之问，路阻且长。然，心存敬畏，上下求索，亦为…道途。”

直播间一片死寂。没有弹幕，没有打赏。所有观众，无论是否理解刚才那超越认知的一幕，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灵魂层面的震撼与茫然之中。

李哲瘫坐在寰宇实验室的废墟（科学认知的废墟）里，看着漆黑的屏幕，第一次，对屏幕那头昆仑山巅的身影，生出了一丝…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敬畏。那是对未知宇宙、对终极法则的敬畏。他耗尽心血、赌上一切的“证伪”，最终，却成了对方“证道”的最有力注脚。科学的锋芒，在触及“道”的终极之境时，终于…彻底折戟沉沙。

寰宇实验室的“织女星”光束未能湮灭洛城的信力节点，反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法则之弦的涟漪中消弭无踪。

李哲瘫坐在冰冷的控制台前，失焦的瞳孔映着漆黑的屏幕，科学信仰的穹顶轰然坍塌，只余下对那昆仑身影的敬畏与灵魂深处的茫然。

这场以科学为刃的“屠神”闹剧，终以“证道”落幕。喧嚣过后，昆仑问道台的直播，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镜头前，暗金长袍的身影依旧盘坐劫剑之前。没有解释法则之弦，没有回应铺天盖地的惊骇与膜拜。

林凡只是如同一个最寻常的讲师，指尖在虚空轻点，凝练的意念流化作清晰的道纹，解析着一部名为《地元养脉诀》的修仙期土行功法。

“土德载物，厚德修仙。引地脉之元，固丹田之基，非蛮力强取，贵在心神相契，如树植根…”他的声音平静无波，重瞳深邃，仿佛方才那撕裂熵增混沌、改写信息定律的惊世之举从未发生。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换了方向。

洛城，老王菜市场。

老槐树祭坛的金光似乎更凝实了几分，经历了“法则之弦”的洗礼，那圈微光里仿佛沉淀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厚重。但祭坛周围的景象，却与几日前大不相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昆仑仙师亲传《引气感应真解》！由武当修仙大修张守拙真人亲自注解！通俗易懂，包教包会！错过这村没这店！只要九块九！九块九！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个油头粉面、穿着仿古道袍的年轻人，唾沫横飞地吆喝着。他面前支着个小摊，摆满了粗制滥造的线装书册，封面上印着夸张的“百日修仙”、“金丹速成”字样。摊前围着不少眼神热切又带着点懵懂的街坊。

“赵家灵石铺开张大吉！正宗昆仑灵脉伴生灵石！蕴含精纯灵气！辅助修炼，突破瓶颈必备！首单八折！支持花呗分期！”

另一个摊位上，曾经卖假古董的赵老板，此刻红光满面，玻璃柜台里摆着五颜六色、灵气波动微乎其微的劣质矿石。

更离谱的是市场角落，一个挂着“速成修仙班”横幅的棚子。里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气息虚浮的老头，面前摆着个劣质罗盘，正对几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女口若悬河：“…这位居士，你灵根属火，偏偏选了水行功法，能成吗？水火相冲啊！得改！老夫这里有《五行调和转运修仙秘法》，配合本门独家的‘开光修仙丹’，三万八套餐，包你三日气感，百日修仙！无效退款！”

菜市场里，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依旧喧嚣，但“修仙”二字，已彻底融入了这市井的烟火气，只是这“烟火”里，掺杂了太多急功近利的焦糊味和铜臭味。

老王穿着他那件“修仙要从菜市场开始”的文化衫，蹲在自家摊位前，看着隔壁李婶油锅旁新挂的“灵气油条（引气者专供）”牌子，又看看对面“速成修仙班”棚子前排起的队，眉头拧成了疙瘩。

“翠花，你说…这味儿是不是有点不对了？”老王闷闷地咬了一口自家没挂牌的油条，“修仙…修仙咋就跟卖大力丸似的了？仙师讲的是静心养气，厚积薄发…可你看看现在，都想着一步登天，灵石、功法、丹药…恨不得明天就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