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他喃喃着，声音干涩，“仙师…仙师不会害我们的…我感觉到了…力气大了…身体好了…”他试图像以前那样举起旁边一个沉重的石墩子证明。

“力气大顶个屁用！”赵屠夫一把推开他，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发布会说了！那是透支生命换来的！是回光返照！老王你个憨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看你就是第一个被吸干的老鳖！”

老王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愤怒、恐惧、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面孔，看着李婶惊恐的眼神，看着张大爷佝偻下去的背影…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难道…难道真的错了？那些虔诚的祈祷，那些燃烧的信念，换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加速的死亡？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想感觉一下皮肤是不是真的松弛了，皱纹是不是加深了。一种巨大的恐慌和背叛感，让他几乎窒息。老槐树祭坛那圈微弱的金光，此刻在他眼中，也变得冰冷而刺眼。

昆仑问道台。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被海啸般的质疑、谩骂和恐慌淹没。

“骗子！退钱！还我血汗灵石！”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修仙？呵呵，原来是吸命邪法！”

“林凡滚出来！解释清楚端粒体损耗怎么回事！”

“官方呢？烛龙呢？你们也被洗脑了吗？出来说话啊！”

“呜呜呜…我刚引气成功…我还不想死啊…”

“李哲记者才是真英雄！科学万岁！打倒神棍！”

陈诚站在侧殿，脸色铁青地看着光屏上爆炸的负面信息和全球信力网络的剧烈波动。代表信仰纯净度的金色光流大面积黯淡，甚至出现丝丝缕缕代表恐慌和怨恨的灰黑色气息！九大洲际枢纽的光芒都受到了明显的影响，微微闪烁。猩红的倒计时数字，仿佛跳动得更快了。

“仙师！”陈诚的声音带着焦急，“李哲的发布会影响太恶劣了！民众恐慌在蔓延！信力网络受到严重冲击！尤其是那些‘灵气荒漠区’的普通信徒，信念几乎崩溃！这样下去，九洲屏障…”

林凡盘坐于劫剑之前，暗金重瞳缓缓睁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丝毫被指控的慌乱，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屏上那些愤怒的弹幕，看着被推搡到老槐树下、一脸灰败绝望的老王，看着菜市场里那混乱而恐慌的景象。

“信力…”林凡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源于心，显于行，亦…困于心魔。”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指向虚空，而是对着身前悬浮的“问道”平台直播界面，轻轻一点。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大道本源意志的暗金色意念流，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直播信号。

同一刹那！

全球所有正在观看“问道”平台直播、或身处“薪火祭坛”附近、心绪被恐慌和质疑充斥的人们，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他们的意识深处，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是林凡惯常的宏大淡漠，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洞穿人心的平静与力量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们灵魂最深处响起：

“汝等之疑，吾已知晓。”

“科学之问，直指本源，其心可鉴。”

“然，道法玄微，岂止一端？生命之秘，又岂止于端粒？”

随着这灵魂之音，所有心存疑虑者的“眼前”，并非出现什么神迹画面，而是如同开启了“内视”！

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体内，那些因长期劳作、不良习惯、环境污染、精神压力而积累的、如同淤泥般堵塞经络、侵蚀脏腑的“病气”与“死气”！它们如同灰黑色的毒瘴，盘踞在身体各处，无声地消耗着生机。

他们也“看”到了，当自己身处薪火祭坛旁，心怀一丝纯净信念（无论是对健康的渴望，还是对美好的向往）时，那微弱的金色信力如同涓涓细流，渗入体内，并非直接“赐予”力量，而是在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冲刷、消融着那些盘踞的“病气”与“死气”！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如同滴水穿石。当冲刷带来的“舒适感”被身体感知时（如老王感觉腰不酸了），那并非凭空获得的力量，而是身体摆脱部分沉重枷锁后的自然恢复！而当信念动摇，心绪不宁，尤其是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时（如看到发布会后），那些被信力冲刷暂时压制的“病气死气”便会如同反噬般汹涌反扑，甚至变本加厉！这，便是监测中“端粒体损耗加速”表象的根源，非是信力透支生命，而是心魔反噬，引动沉疴爆发，加剧了生命的消耗！

“信力如火，可焚秽，亦可…引火烧身。”林凡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响在灵魂深处，“纯净之信，引薪火涤荡沉疴，焕发生机。驳杂之念，贪嗔痴疑，则如油泼烈焰，反噬己身，催动沉疴恶化，此乃‘加速衰老’之真相！非道法之过，实乃心魔自招！”

这“内视”的景象与直指本质的灵魂之音，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灭了无数人心中被点燃的恐慌之火！

洛城菜市场。

正绝望地摸着脸上皱纹的老王，猛地僵住！他“看”到了！他清晰地“内视”到了自己那因多年蹬三轮、风吹日晒而劳损不堪、如同生锈机器般的腰腿关节处，盘踞着浓重的灰黑色“病气”！

他也“看”到了，当他在老槐树下，想着翠花做的红烧肉，心里美滋滋充满盼头时（那也是一种纯净的、对生活的热爱），一丝微弱的金光渗入，如同温暖的小刷子，在极其缓慢地刷掉那些“锈迹”！所以他才感觉腰腿轻松了！这根本不是透支生命换力量，这是扫掉了身上的垃圾，身体自己变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