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伴奏,没有技巧,甚至不成调子,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叹息。但那旋律,却像一把生锈却无比熟悉的钥匙,带着儿时夏夜竹席的清凉,带着母亲摇篮边温柔的拍抚,带着哥哥笨拙却小心翼翼的守护…穿透了时间与痛苦的迷雾!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那高高扬起、缠绕着毁灭暗紫魔气、即将撕裂合金门的魔爪,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劈中,骤然僵在了半空中!
影枭那完全被业魔占据、只剩下疯狂与毁灭的幽暗瞳孔,在听到这微弱哼唱的刹那,猛地收缩!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深处迸发出的第一点火星,在他那被污秽魔气彻底覆盖的灵魂核心最深处,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点金光,带着“苏阳”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全部温暖与羁绊!
狂暴的业魔气息如同沸腾的油锅被投入了冰块,瞬间变得无比混乱!影枭的身影在空中剧烈地扭曲、颤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混合着野兽咆哮与人声嘶鸣的怪异嚎叫!周身的暗紫色魔气疯狂地翻涌、溃散、又重新凝聚,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他体内惨烈厮杀!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精芒爆射!他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那只抬起的手指,对着空中因灵魂冲突而魔气紊乱、核心暴露的影枭,隔空,轻轻一点!
“镇!”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小如发丝、却蕴含着斩断虚妄、洞彻本源意志的凌天剑意,如同穿越了空间,无视了翻腾的魔气阻隔,精准无比地刺入影枭胸口那团疯狂闪烁、正被那点微弱金光冲击得明灭不定的魔种核心!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
影枭全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咆哮,所有的魔气翻腾,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定格!
那道凌天剑意并未摧毁魔种,而是如同一枚最精密的钥匙,又或是一道冷酷的契约烙印,狠狠地钉入了业魔本源与苏阳残存人性意志激烈冲突的那个奇点!
剑意中蕴含的“秩序”、“规则”、“守护”的冰冷意志,强行介入了这场灵魂层面的战争,化作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锁链,瞬间缠绕上那狂暴的业魔核心,并深深地刺入那点顽强跳动的金色人性光芒之中!
“呃…啊!!!”
影枭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从僵直状态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不再是单纯的兽吼,那声音里充满了灵魂被强行撕裂、被冰冷秩序烙印的痛苦!他周身沸腾的暗紫色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向外溃散、逃逸,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束缚、压缩回他的体内!整个基地通道内肆虐的业魔风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按了回去!
他双膝一软,再也无法维持悬空,重重地、毫无缓冲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合金地面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死寂的通道里。
暗紫色的魔气如同退潮般缩回他体内,剧烈地翻滚涌动,皮肤下鼓起一道道扭曲的纹路,仿佛有无数毒蛇在皮下钻行。他整个人蜷缩着,剧烈地颤抖,双手死死抠进坚硬的合金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喉咙里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低吼。那双时而猩红暴虐、时而闪过一丝挣扎金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医疗区大门的方向,充满了毁灭的欲望,却又被体内那冰冷锋锐的剑意锁链和灵魂深处不断回响的微弱哼唱,死死地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数亿的屏幕前,一片死寂。弹幕消失了,评论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在无数房间内回荡。
画面中,那个几分钟前还如同灭世魔神般冲击屏障、撕裂风雪的恐怖身影,此刻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的野狗,痛苦地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在毁灭的本能与那微弱歌声的拉扯中剧烈颤抖,被一道看不见的锁链死死禁锢。
而那个嘴角染血、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身影,缓缓放下了隔空点出的手指。他看也没看跪伏在地的影枭,目光穿透镜头,平静地扫过数亿双震撼失语的眼睛。
“问道院第一课,”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笃定,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业魔,非不可控。执念,可化心锚。毁灭之力,亦可铸守护之锋。”
他微微抬手,指向地上痛苦挣扎的影枭。
“此身魔骨未断,此心业障未消。然,其本源已被剑意镇锁,其凶性已被心锚牵制。假以时日,以昆仑清气洗炼,以问道法门疏导,以守护之念为引…”
林凡的声音顿了一下,染血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巨大的疲惫终于涌上。
“…未尝不可,炼成我‘问道院’第一尊…护道战傀!”
轰!!!
全场的沉默被彻底引爆!
【护…护道战傀?!把灭世魔头炼成看大门的?!】
【跪了!给仙师跪了!吐血开课,现场教学降服魔头?!】
【那歌声!是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她醒了?!是她唱的歌镇住了那怪物?!】
【音乐!是音乐!仙师说过音乐也是道!以乐载道!原来是真的!】
【报名!我要报名问道院!现在!立刻!马上!管他什么灵根!老子要去修仙!】
“报告!‘问道’平台瞬时报名请求——突破每秒一亿人次!服务器…服务器熔断了!”
“报告!网络攻击…停了!所有攻击源全部主动撤回了!”
“报告!灵根检测队列…清零了!所有排队者…全部完成了检测!结果正在生成!”
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有技术员们带着哭腔的狂喜报告声此起彼伏。屏幕上,代表全球接入请求和报名数的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条冲破天际、无法测量的垂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