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上台阶，心里想的是什么？是证明自己比我们强？是为了获得力量去压别人一头？还是…真的想看看这条路上的风景，哪怕粉身碎骨？”

谭杰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陈诚心上。

“问心阶…问的是你求道的本心。是欲望？是恐惧？还是…‘道’本身？”谭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问问这里。如果你只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或者为了逃避什么，那你永远踏不过第三级。”

说完，谭杰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旁边一块空置的玉碑下方，盘膝坐下，开始按照《基础吐纳导引术》搬运体内那微弱的气旋，温养着被问心阶考验消耗的心神。

陈诚呆呆地趴在地上，谭杰的话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证明？逃避？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自己踏上石阶时那沸腾的念头，全是“我”！我要证明！我要力量！我要洗刷耻辱！我要让林凡刮目相看！全是“我”！

他茫然地看向那冰冷的石阶。第四级，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堑。一个从未有过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他被欲望和恐惧填满的心湖深处，极其艰难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修仙…到底是什么？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内。

谭杰家小小的客厅里，气氛却异常庄重。窗帘紧闭，只点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谭杰、杨殊，还有他们的小女儿囡囡，一家三口围坐在地毯上。

谭杰神情肃穆，将一小瓶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碧绿色液体，淬体灵液（林凡通过系统传送给正式成员的福利），小心翼翼地倒出三分之一在掌心。

“殊殊，闭眼，放松。”谭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一丝紧张，“引导你感受到的那一丝气，跟着我的引导走。”

杨殊用力点点头，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自从亲眼目睹丈夫在厨房控制火焰，又经历了那场震撼灵魂的雷霆直播，她心中那颗向往的种子早已破土发芽。

在林凡宣布见证团扩招后，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尝试了“问心阶”的虚拟接入（总局开发的简化版精神连接设备）。虽然只在第一级幻境（家庭的琐碎烦恼）中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弹出，但那份“想要改变、想要守护”的纯粹心意，却意外地让她在谭杰的引导下，勉强感应到了天地间游离的、极其稀薄的一缕灵气！

此刻，她努力回想着谭杰教给她的粗浅法门，集中全部精神，试图捕捉丹田处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感。

谭杰将沾着淬体灵液的手掌，轻轻贴在杨殊的后心。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己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气旋，分出一丝温和的力量，裹挟着掌心淬体灵液中蕴含的精纯温和药力，缓缓渡入杨殊体内。

“唔…”杨殊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流从后心涌入，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紧张，沿着某种奇异的路径在体内缓缓流动。所过之处，如同干涸的土地被春雨滋润，每一个细胞都发出舒畅的呻吟。她努力地、笨拙地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念去“跟随”那股暖流…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爸爸妈妈的囡囡，突然伸出白嫩的小手，指向杨殊的头顶，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亮晶晶…小蝴蝶…飞飞！”

谭杰和杨殊同时一震！

谭杰猛地看向妻子头顶！在破妄之眼（初阶）的视野下，他清晰地看到，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灵气，正随着他的引导，在杨殊的经脉中艰难地穿行！而在那灵气流经的路径周围，空气中游离的、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灵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正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缓缓地向杨殊汇聚而来，在她头顶盘旋，形成一片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灵气光晕！如同囡囡所说的…亮晶晶的小蝴蝶！

“天生灵觉？！”谭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女儿囡囡竟然能看到灵气具象化的光点！这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杨殊也感受到了异样。在那股清凉气流和周围“亮晶晶小蝴蝶”的环绕下，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从未如此清晰、敏锐。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她下意识地，学着谭杰的样子，尝试着去“呼吸”那些亮晶晶的小点…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纯净的灵气，竟然真的顺着她的呼吸，被牵引着，缓缓沉入了她的丹田！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一步，意味着她真正迈入了引气入体的门槛！

“我…我好像…”杨殊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泪光，看向丈夫。

谭杰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他低头看向一脸懵懂、还在好奇地指着“小蝴蝶”的囡囡，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个家，因为仙师的机缘，命运彻底改变了轨迹。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系于那个此刻正在出租屋里疗伤的年轻身影。

“仙师…”谭杰望向窗外林凡所在的方向，心中默念，“您的道…我们一家，跟定了！”

出租屋内，一片狼藉。

林凡盘膝坐在地板上，身下是用鲜血画出的一个简陋聚灵阵。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被阵法强行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入他体内，缓慢地修补着千疮百孔的经脉。烛龙之眼已经关闭，但瞳孔深处那两枚微小的剑形印记，却仿佛烙铁般留下了灼痕，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系统面板悬浮在眼前：

【信仰值：1,587,342】（净化直播与斩断因果带来的后续发酵仍在持续）

【伤势：严重（经脉受损37%，灵识透支，烛龙之眼反噬）】

【恢复预估：72小时（静养状态下）】

【位面监察者标记：“幽影”级（深空之眼序列）】

【大劫倒计时：295天1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