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
“看来你们的铁器，不如我们的石头。”
他抬起脚将那柄还在冒着青烟的手铳，踩进了脚下的石板里。
远处泰西楼船上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船上的火炮开始调整角度。
就在此时。
北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帆影。
上百艘巨大的战船簇拥着一艘好比山岳的楼船，正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着新世界破浪而来。
为首的旗舰之上，一面绣着苍鹰的黑色大旗迎风招展。
是青鸾。
和哈丹巴特的苍狼铁骑。
他们来了。
假刘彦和他带来的泰西士兵，全都看傻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泰西楼船，在那艘旗舰面前，就像一个蹒跚的孩童，遇见了成年的巨人。
“怎么可能？”假刘彦喃喃自语，“北方的造船技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越我们？”
青鸾的舰队，没有理会那艘孤零零的泰西楼船。
她们径直驶向码头。
旗舰靠岸。
青鸾郡主一身银甲，英姿飒爽，从船上走了下来。
在她身后，哈丹巴特魁梧的身影，好比一座移动的铁塔。
“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青鸾看着陈凯旋，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辛苦了。”陈凯旋点了点头。
哈丹巴特一挥手。
他身后的草原勇士，抬下来上百只巨大的樟木箱子。
箱子打开。
金光四射。
里面装的，不是兵器，不是粮草。
而是一箱又一箱，满满的，来自泰西各国的金币，珠宝，还有地契。
“这是我们苍狼铁骑，扫平了潘多拉在西域三十七个据点，缴获的所有财富。”哈丹巴特瓮声瓮气地说道。
“还有这个。”
青鸾拿出一卷厚厚的兽皮。
“这是从潘多拉一个秘密据点里，找到的。上面记录了她遍布整个泰西大陆的，所有秘密商路，矿山，还有她安插在各国贵族中的，所有内线的名单。”
码头上，死一般的寂静。
假刘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潘多拉苦心经营了上百年的，用来支撑她战争的经济命脉，被这柄从天而降的利剑，拦腰斩断。
“现在，”陈凯旋走到那个吓傻了的假刘彦面前。
他从箱子里，随手拿起一枚铸着潘多拉家族徽记的金币。
“你可以回去了。”
“告诉赵恒，也告诉潘多拉。”
“这天下，不是谁的龙椅坐得稳，就是谁的。”
他屈指一弹。
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那卷被扔在地上的假圣旨上。
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天下，是谁的钱袋子够鼓，才是谁的。”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那艘泰西楼船，逃了。
带着那个丢了脸面，也丢了胆子的假刘彦，仓皇地消失在海平线上。
码头上，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
“国公爷，我们现在，是要反攻京城吗？”徐茂才看着那上百箱金银财宝，眼中有了底气。
“打仗，是下下策。”陈凯旋摇头。
他看向李昭月和青鸾。
“你们二人，即刻出发。”
“李昭月，你拿着这份名单，去蜀中。”
“青鸾，你带着这些财宝，去北境。”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我要你们，用这些钱，用这些名单，把潘多拉在西域的根，给我彻底拔了。”
“她的商路，我要你们抢过来。”
“她的矿山，我要你们占下来。”
“她的内线，我要你们策反。”
“一个月内，我要潘多拉在泰西的钱袋子，变成我们的钱袋子。”
他又看向唐灵。
“你的蒸汽铁车，造得如何了？”
唐灵拍了拍身边那辆其貌不扬的四轮铁车，脸上满是得意。
“加满水，烧上煤，能日行八百里，还能拉动上万斤的货物。”
“好。”陈凯旋点了点头，“一个月内，我要你在新世界岛上，铺满铁轨。我要这种铁车，能开到岛上任何一个角落。”
“哈丹巴特。”
“神王请吩咐！”
“你的苍狼铁骑，暂时不用打仗了。”陈凯旋指着岛上正在开垦的荒地。
“去，帮着那些流民，种地。”
“我要新世界的粮食，三个月内，堆满所有粮仓。”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不通。
大敌当前，国贼之名加身。
陈凯旋不想着如何调兵遣将，反倒开始，经商，修路，种田。
“国公爷，”李昭月忍不住问道，“京城那边，怎么办？赵恒登基，名正言顺。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天下的民心，就真的要倒向他了。”
“民心？”陈凯旋笑了。
“民心不是谁的旗号更响，就向着谁。”
“民心是，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过上好日子。”
他看着远处那些正在卖力干活的流民和土著。
“赵恒要当他的皇帝，就让他当。”
“我要让这天下所有人都看到。”
“跟着他赵恒，只有苛捐杂税，战火连天。”
“而跟着我陈凯旋，有吃不完的白米饭，穿不完的新衣服，还有永无止境的，好生活。”
“到时候，不用我们去打他。”
“天下的百姓，会亲自把他从龙椅上，拽下来。”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他们看到了一个，比问鼎天下，更加宏伟的蓝图。
釜底抽薪。
攻心为上。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一个月后。
新世界，已经大变样。
纵横交错的铁轨，遍布全岛。
冒着黑烟的蒸汽火车，日夜不息，将开采出的矿石和砍伐的木材，源源不断地运往码头和冶炼工厂。
大片的荒地，变成了良田。
绿油油的秧苗，在海风中，茁壮成长。
岛上的第一座，能容纳千人的学堂，也已建成。
徐茂才亲自担任院长，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而京城洛阳，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赵恒登基之后，为了筹措军饷，讨伐陈凯旋。
他下令，将大周的田税，加征了三成。
盐价，铁价，也翻了一倍。
一时间，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但这一切，都传不到赵恒的耳朵里。
他正沉浸在九五之尊的快感之中。
皇宫深处，潘多拉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战报。
“西域三十七城，一月之内，尽数易主。”
“我的商路，被截断了九成。”
“就连我在泰西王庭里，安插了二十年的棋子，也被人用一箱金币，给买通了。”
她将战报，扔在一旁，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
“不跟我玩打仗，开始跟我玩钱了。”
她对着身旁一个身穿黑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说道。
“赫尔墨斯，你说，我这位亲爱的弟弟，下一步，会做什么？”
那个叫赫尔墨斯的男人，恭敬地躬了躬身。
“主人，根据情报，陈凯旋正在新世界，大肆招揽天下间的能工巧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