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著勇士口中涌出黑血,他紧紧抓住船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
“阿月娜祭司,让我来找你。”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陈凯旋身上。
即便陈凯旋此刻是血肉之躯,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神明……救救我们的族人。”
他叫巴图,是阿月娜祭司最忠诚的护卫。
陈凯旋走上前,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看到巴图身上那几支黑色的箭矢,箭头并非金属,而是一种泛着幽光的骨质。
箭矢周围的血肉,已经彻底坏死,散发出一种甜腻的腐臭。
“弥赛亚的手段。”
陈凯旋伸手,握住了一支插在巴图肩头的骨箭。
唐灵惊呼:“别碰!有剧毒!”
陈凯旋没有理会,他五指猛然发力。
咔嚓。
那坚硬无比的骨箭,竟被他硬生生捏成了粉末。
他将手掌,贴在巴图的伤口上。
一股温热的能量,渡入巴图体内。
巴图浑身剧烈一颤,伤口处,那些黑色的坏死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
一缕缕黑气,从他七窍之中被逼出,消散在空气里。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巴图的脸色,便从死灰恢复了正常。
虽然依旧虚弱,但命,保住了。
甲板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无异于神迹。
“说,发生了什么。”陈凯旋收回手,语气平静。
巴图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
“弥赛亚,那个白袍恶魔,他掌控了瘟疫之心。他欺骗了其他所有部落。他说阿月娜祭司是窃取神力的叛徒,而他,才是古神真正的使者。”
“他向所有部落,展示了‘神迹’。他让枯木逢春,让死鱼复生。他还承诺,只要追随他,就能获得永生,不再受瘟疫的折磨。”
“现在,九大部落,除了我们月神部落,全都成了他的狂信徒。他们抓捕了我们部落所有的女人和孩子,还有阿月娜祭司。他们要在天坑边,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血祭。用上万人的性命,来让那颗瘟疫之心,彻底成熟。”
“什么时候。”陈凯旋问。
“明天,日出之时。”
甲板上一片死寂。
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二个时辰。
唐灵的脸色无比难看:“来不及了。别说登陆,光是靠近海岸,都会被那几万个不要命的疯子撕成碎片。”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敌人不是军队,而是一群被洗脑的狂信徒。
这仗,根本没法打。
陈凯旋没有说话。
他走到船头,看着远处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大陆。
许久,他转过身。
“唐灵。”
“干嘛?”
“你的铁鱼,能不能钻透一百丈厚的岩石?”
唐灵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铁鱼是用来炸船的,不是用来钻洞的。再说了,一百丈厚的岩石,你当是豆腐?”
“我问你,能不能。”陈凯旋的语气,不容置疑。
唐灵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她皱着眉,脑子飞速转动。
“如果,把爆炸的引信,换成高转速的精钢钻头。再把火药的能量,从瞬间爆发,改成持续推动。理论上,可行。但这需要对整个结构,进行颠覆性的改造。十二个时辰,根本不够!”
“够了。”陈凯旋说道。
他走向那堆积如山的材料。
“我给你一个新的思路。”
他拿起一块木炭,就在甲板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不再是鱼雷的外形。
而是一种全新的,由无数齿轮和活塞组成的,极其复杂的内构图。
“放弃火药。用蒸汽。把船上的蒸汽机,拆下来一个,装进铁鱼的身体里。”
“用高温高压的蒸汽,来驱动钻头。它的力量,比火药,更持久,也更稳定。”
唐灵和一旁的铁疯子,看着甲板上的草图,呼吸都停滞了。
蒸汽机,驱动钻头?
把一座房子那么大的机器,塞进一个水缸粗的铁管里?
这是何等疯狂,又是何等天才的想法。
“我亲自操刀。”铁疯子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船上所有的工匠,都归我调遣。十二个时辰,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它给你造出来!”
陈凯旋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李昭月。
“你,负责所有的后勤。我要船上剩下的所有人,把那些‘天行翼’,全都给我组装起来。”
“组装好之后,做什么?”李昭月问。
“不是用来飞的。”陈凯旋指着甲板上堆积的木材和焦油。
“把它们,全都绑在天行翼上。做成一个个巨大的,会飞的火把。”
“你是想……”李昭月瞬间明白了什么。
“弥赛亚的信徒,在陆地上。但他的力量来源,在地下。”陈凯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想在陆地上,跟我玩人海战术。那我就从天上,和海底,把他连锅端了。”
“巴图。”
“神明,请吩咐。”巴图挣扎着站起。
“你的任务最重。”陈凯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瓷瓶,“这里面,是我用你的血,提炼出来的东西。你把它,稀释在水里,悄悄洒进那些被抓的族人喝的水源里。”
“这是什么?”
“它不会杀死他们,只会让他们,陷入一场长达三个时辰的,沉睡。”
巴图的眼睛,猛地亮了。
“我明白了!”
“去吧。”陈凯旋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阿月娜,让她的人,准备好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日出。”
巴图重重点头,他张开背上那副被修复好的天行翼,毫不犹豫地从船上,一跃而下,向着漆黑的海岸,滑翔而去。
巨船之上,变成了一座疯狂运转的工厂。
铁锤的敲击声,蒸汽的嘶吼声,工匠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夜晚。
没有人睡觉。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紧张和兴奋的火焰。
他们正在参与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豪赌。
而陈凯旋,却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他没有去监督任何工作。
他只是铺开了一张白纸,拿起了一支笔。
他画的,不是图纸,不是地图。
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面容俊美妖异的男人。
弥赛亚。
画完之后,他将那张画,递给了苏锦儿。
“锦儿,你从小在南疆长大。你认不认得有一种花叫‘血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