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和大殿。
尽管还未到早朝时间,但文武百官却早已齐聚一堂。
陈宗瑞一袭素袍,手指紧紧攥着奏折,表情肃穆,目光死死盯着姜承乾。
身后,同样是一众手持奏折的官员。
“陈大人,太子无德,所犯之事人神共愤,待早朝我等联名上奏,定叫他成为废太子!”
“不错,太子荒淫无道,昏聩纨绔,早该被废!”
……
如今陈家嫡女贵为皇后,陈家家主身居二品要职,可谓是妥妥的皇权代表。
一旦姜承乾被废,东宫之位铁定入主陈家。
到那时,陈家贵为太子母系,他们便是肱骨之臣。
想到这层关系,众人的声音逐渐高亢。
正当陈系一派沆瀣一气,准备合力干翻姜承乾之际,太子一派的主心骨杨虎臣在几个太监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大殿之上。
一进屋,杨虎臣就不停地咳嗽。
配上他那副惨白的脸,真就像是病重快要死了一样。
姜承乾看见这般模样的杨虎臣,心底那是一万个佩服。
这便宜舅舅为了留在京城,不仅在冰桶里泡了一宿。
更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狂吃一斤巴豆。
“谁要弹劾太子?”
杨虎臣不亏是征东将军,一开口,先前还不断叫嚷的官员瞬间焉了下去。
但有着皇后撑腰的陈宗瑞明显不惧杨虎臣。
他先是瞪了一眼姜承乾,而后才注视着杨虎臣。
“太子平日里欺男霸女,巧取豪夺,早就惹的……”
陈宗瑞话还没说完,太监一声锐叫就将他打断。
“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话音刚落,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个身材魁梧,目光深邃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便是大梁的所有者,乾德帝。
乾德帝高坐宝位,喜怒不显于形,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姜承乾看着这个坐拥天下的便宜老爹,心底不由自主地高亢一声。
“大丈夫当如是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司礼太监刚说完,陈宗瑞立马捧着奏折上前一步。
“陛下,臣陈宗瑞有本要奏!”
“臣要参当今太子姜承乾欺男霸女,目无王法,徇私杀人,将翰林院六品侍读陈晓阳一剑斩首,手段残忍,古今罕见!”
陈宗瑞一副疾恶如仇的模样,不知情的只怕还真以为他是为了苍生大义。
眼看带头大哥开喷,陈宗瑞身后的一众小弟当即跟团。
“陛下,臣霍启明有本要奏!”
“臣宋慈有本要奏!”
……
不过眨眼功夫,弹劾姜承乾的大员竟达到恐怖的五十人之多。
即便姜承乾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参加朝会的官员一共也就百十来个。
除去三十几个稳如老狗的中立派。
这尼玛原主人脉是得有多差才能让这些大员集体落井下石。
倍感危机之际,姜承乾也是默默将今天跳出来弹劾他的官员一一记下。
如此辨别忠奸的大好时机,他姜承乾可不能浪费。
姜承乾并没有发声,而是给了杨虎臣一个反击的眼神。
“陛下,臣杨虎臣也有本要奏!”
杨虎臣的声音刚响起,乾德帝耐人寻味的目光就瞬间落在他身上。
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乾德帝满脸心疼地呼唤起太医。
“快给杨爱卿诊治,他乃我大梁脊柱,不得有事!”
此话一出,杨虎臣虎躯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姜承乾看了过去。
陈宗瑞则是愣在原地,脸色暗沉。
至于他身后的一系人,此时大多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皇帝要死保姜承乾?!
“陛下,杨将军感染伤寒,加上多年来的暗疾,故如此虚弱,只需好生休养方可恢复。”
听完太医的话,乾德帝双眼一眯,大手一挥。
“给杨爱卿赐坐!”
姜承乾看着乾德帝摆出一副君臣一体的架势,心里直呼这便宜老爹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太子,面对众大臣的弹劾你作何解释?”
杨虎臣刚入座,乾德帝就立马变脸,对着姜承乾怒声一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杨虎臣也差点被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
直到此时,陈宗瑞一系人才反应过来,乾德帝先前的铺垫全是为了不给杨虎臣说话的机会。
什么是帝王权术,这就是帝王术!
不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更是能将所有大臣玩弄股掌之间。
眼看乾德帝站在他们这边,陈宗瑞面色一喜,再次带头出声。
“陛下,废太子已是刻不容缓,倘若大梁由此等太子继承大统,届时则苍生入火海,祖业不复存啊!”
“是啊,陛下,臣附议废太子!”
“臣也附议!”
……
眼看被众大臣群起而攻之。
姜承乾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慌乱之色,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宗瑞一眼。
“尔等不辨是非的腐儒也敢妄议罢黜之事?”
太子虽非天子,一怒,仍可流血千里。
姜承乾冷冷看了眼陈宗瑞一系人,袖袍一挥,冷声怒喝。
“你们奏孤杀人,可你们岂知那陈晓阳欲对孤行刺?”
“你们奏孤欺男霸女,敢问证据在何处?”
“难不成,是尔等见孤母族势微,故此欺辱?”
铿锵有力的话语,配上太子威仪。
此时的姜承乾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乾德帝。
杨虎臣自认为对姜承乾再了解不过,但看着他的这般表现,内心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姜承乾实在韬光养晦!
满朝文武看着这个舌辩群臣的太子,皆是心头一震。
倘若真是如此,那太子城府岂不是深不可测!
这一刻,即便是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陈宗瑞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但他不愧是二品大臣,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太子殿下,你说晓阳对你行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陈家世代忠良,晓阳更是官居六品侍读吗,他为何要对你行刺?”
面对陈宗瑞的质问,姜承乾神色依旧,底气十足。
“孤又不是陈晓阳肚里的蛔虫,孤如何知晓他为何行刺孤。”
恰在这时,朝堂上一直沉默的靖南侯世子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