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齐墨站在城南最高的酒楼上,俯瞰这座苏醒中的宏伟城池。三天前他奉师命离开天枢门,此刻腰间包袱里装着那封紫萱公主的诀别信,沉甸甸的像是揣了一块烙铁。
"客官,您的茶。"店小二放下青瓷茶盏,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背负重剑的年轻客人,"看您面生,是第一次来皇都吧?"
齐墨端起茶盏,借机掩饰自己的警惕:"是啊,来做点药材生意。"
"那可要小心了。"店小二压低声音,"最近皇都不太平。皇上病重,太子年幼,摄政王和首辅大臣明争暗斗,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能闻到火药味。"
齐墨眉头微挑,掏出几个铜钱塞给小二:"愿闻其详。"
小二左右张望,声音更低了:"听说十天前,皇上突然清醒了一会儿,把传国玉玺交给了太子,却把另一枚'星纹龙玺'赐给了太傅李大人。摄政王当场脸色就变了,第二天李大人就遇刺重伤..."
"星纹龙玺?"齐墨心头一震,这名字与师尊提过的"北斗星纹紫晶光"何其相似。
"嘘!"小二突然噤声,朝窗外努了努嘴。齐墨顺着方向看去,一队黑甲卫士正沿街巡逻,胸前铠甲上刻着摄政王府的狼头徽记。
等卫士走远,小二匆匆离去。齐墨饮尽茶水,心中已有计较。他摸了摸胸前的天枢星印——自从星脉一役后,这印记变得越发敏感,此刻正微微发热,指引他看向皇城方向。
"得想办法进宫。"齐墨自语道。但皇城戒备森严,硬闯绝非上策。正思索间,天枢星印突然刺痛,他警觉回头。
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正静静饮茶。女子看似寻常,但齐墨的星印却对她有强烈反应——这绝不是普通人。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冷峻的脸。两人视线相交的刹那,她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比出一个奇特的手势。
齐墨瞳孔微缩。这手势他认识,是影阁的暗号!白芷曾教过他们几种常见的影阁联络方式,以防万一。眼前这女子,竟是影阁杀手?
女子放下茶钱,起身离去。经过齐墨身边时,一片薄如蝉翼的纸条飘落在他脚边。齐墨等女子走远才拾起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子时,醉仙楼。"
将纸条捏碎,齐墨陷入沉思。影阁与逆星盟关系复杂,这女子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眼下他确实需要情报,冒险一见或许值得。
······
夜幕降临,齐墨换上夜行衣,将七星剑用布包裹背在身后。临行前他检查了胸前的天枢星印——印记微微发光,显示灵力充盈。自从星脉洗礼后,他发现自己能短暂召唤师尊的剑意,这将成为他的保命底牌。
醉仙楼是皇都有名的烟花之地,入夜后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齐墨从后墙翻入,按照纸条提示找到三楼最角落的雅间。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
手按剑柄,齐墨悄然推门而入。黑暗中,一个女声冷冷道:"关门。"
齐墨反手关门,同时暗中运转星力,天枢星印在胸前微微发亮,提供些许照明。那女子仍戴着斗笠,坐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影阁什么时候开始对天枢门感兴趣了?"齐墨开门见山。
女子轻笑一声:"'夜莺'只对有价值的人和事感兴趣。"她摘下斗笠,露出一双猫儿般的眼睛,"比如,带着紫萱公主遗信潜入皇都的天枢门大弟子。"
齐墨肌肉绷紧,七星剑在鞘中轻颤:"你跟踪我?"
"不必紧张。"夜莺把玩着一枚银色飞镖,"如果我要杀你,早在酒楼就动手了。"她突然正色,"我受人之托,给你指条明路——明日卯时,太傅李大人会从侧门入宫觐见,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为何帮我?"
"不是帮你,是还人情。"夜莺站起身,月光下她的面容忽明忽暗,"白芷师姐当年救过我一命。"
齐墨心头一震。白芷的影阁过往在天枢门只有少数人知晓,这女子竟直呼她为师姐,关系显然不一般。
"李大人可信吗?"齐墨追问。
夜莺已经走到窗边:"他是紫萱公主的老师,也是星纹龙玺的现任保管者。"她纵身跃出窗前,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小心摄政王府的'黑狼卫',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齐墨回到客栈,辗转难眠。天枢星印整夜都在微微发热,仿佛在预警着什么。他反复推敲夜莺的话,决定赌一把。
次日拂晓,齐墨换上商贾服饰,混在早市人群中靠近皇城侧门。果然,卯时刚到,一顶朴素轿子缓缓行来。轿帘微掀,露出里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当朝太傅李大人,紫萱公主的启蒙老师。
齐墨深吸一口气,趁守卫检查轿子的空当,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轿侧,低声道:"天枢门齐墨,奉紫萱公主之命求见。"
轿中老者浑身一震,锐利的目光扫过齐墨的脸,尤其在看到他胸前天枢星印的位置停留片刻。随即微微点头,掀开轿帘一角:"进来。"
齐墨闪入轿中,轿子继续前行。李太傅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巴掌大的玉玺,上雕盘龙,底部刻着北斗七星图案!
"星纹龙玺..."齐墨轻声道。
李太傅眼中闪过惊讶:"你认得此物?"
"只是猜测。紫萱公主的...遗信中提到了它。"
老人眼眶微红,颤抖着收起龙玺:"萱儿走前可还安好?"
齐墨不知如何回答。紫萱为救师尊而消散,却又以某种形式"活"在师尊体内,这该如何解释?
"她很勇敢。"最终他只能这样说,"她救了很多人。"
李太傅长叹一声:"那孩子从小就这样..."他忽然压低声音,"待会儿见到皇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幽冥眼虽除,但它的诅咒还在。"
轿子停下,两人悄然入宫。穿过重重宫门,齐墨惊讶地发现守卫越来越少,最后竟空无一人。李太傅带他来到一处偏僻宫殿,推门而入。
殿内昏暗,药香浓郁。龙床上躺着一位形销骨立的老人——当朝天子,紫萱公主的皇兄。若不是那身明黄寝衣,齐墨几乎认不出这是一国之君。
"陛下,老臣带来了天枢门的人。"李太傅跪在床前轻声道。
皇帝缓缓睁眼,那双眼睛浑浊无神,却在看到齐墨胸前的星印时骤然亮起:"紫...紫萱?"
齐墨上前跪拜:"天枢门齐墨,奉紫萱公主之命,呈上亲笔信函。"
他从怀中取出信,李太傅接过,在皇帝面前展开。信纸上是紫萱娟秀的字迹,齐墨虽看不到内容,却见皇帝读着读着,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
"傻丫头...还是这么倔..."皇帝颤抖着伸出手,"龙玺..."
李太傅急忙奉上星纹龙玺。皇帝吃力地将其按在信纸上,龙玺顿时亮起微光,信纸上浮现出更多隐藏的字迹!
"果然..."皇帝喘息着,"萱儿早就料到..."他突然抓住齐墨的手,"年轻人,听好。紫晶光本是皇室圣物,千年前由先祖赐予天枢门镇守。如今暗辰将醒,唯有星纹与龙气结合,方能..."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太傅脸色大变:"有人来了!"
皇帝用尽最后力气,将星纹龙玺塞入齐墨手中:"交给赵平安...告诉他...初代天枢子...实为..."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队黑甲卫士冲了进来,为首之人厉喝:"何人擅闯禁宫!"
齐墨本能地握住七星剑柄,却见李太傅微微摇头。老臣上前一步:"放肆!本官奉旨觐见,尔等岂敢擅闯!"
趁双方对峙,齐墨迅速将龙玺藏入袖中。黑甲卫士中走出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胸前狼头徽记显示他是摄政王的心腹。
"李大人,皇上病重,需要静养。"男子假笑道,"这位是?"
"老朽的门生,来为皇上诊脉。"李太傅面不改色。
男子狐疑地打量着齐墨:"哦?这么年轻的太医?"
齐墨正不知如何应对,床上的皇帝突然坐起,双目圆睁:"逆子!朕还没死呢!"
这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吓得所有人跪倒在地。皇帝指着黑甲卫士:"滚出去!朕与太傅有要事相商!"
摄政王心腹不敢违抗,悻悻退下。殿门关闭后,皇帝立刻瘫软下来,气若游丝:"快走...龙玺绝不能落入摄政王之手..."
李太傅急忙引齐墨从侧门离开:"跟我来,有密道。"
两人匆匆穿行在幽暗的密道中。李太傅低声道:"星纹龙玺是开启'星辰殿'的钥匙,那里藏着紫晶光的真正秘密。初代天枢子实为皇子出身,这是皇室与天枢门最大的秘密。"
齐墨心头剧震。难怪紫萱公主与师尊有如此深厚的羁绊,原来两家渊源竟如此之深!
密道尽头是一处偏僻花园。李太傅止步:"从此处翻墙可出皇城。记住,龙玺事关重大,务必亲手交给赵掌门。"
齐墨郑重应下,正要离去,突然胸口天枢星印一阵刺痛——有危险!
"小心!"他猛地推开李太傅,一道乌光擦着老人肩膀飞过,钉在墙上——是一枚黑色羽箭!
十余名黑甲卫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正是摄政王本人!这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太傅大人,私带外人入宫,还窃取国宝,该当何罪?"
李太傅挺直腰板:"老臣奉旨行事,何来窃取之说?"
"旨意?"摄政王冷笑,"陛下神志不清,哪来的旨意?"他挥手示意,"拿下!"
齐墨七星剑出鞘,剑光如虹,逼退最先冲上的几名卫士。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形成包围。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银光闪过,摄政王身旁的卫士突然倒地,咽喉插着一枚银色飞镖!
"夜莺!"齐墨心头一喜。
果然,墙头跃下一道纤细身影,正是昨夜的神秘女子。她双手连挥,无数飞镖如雨落下,精准命中黑甲卫士的关节处,使其丧失行动能力而不致命。
"走!"夜莺喝道。
齐墨不恋战,一把抱起年迈的李太傅,纵身跃上墙头。身后传来摄政王的怒吼:"拦住他们!"
更多的黑甲卫士从各处涌来。夜莺挡在齐墨身前:"带太傅走,我断后!"
齐墨犹豫片刻,点头道:"保重!"随即跳下宫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
辗转回到安全处,李太傅已是气喘吁吁。老人紧握齐墨的手:"快回天枢门...摄政王与逆星盟有勾结...他的府中有倒悬七星的标记..."
齐墨心头大震。倒悬七星正是逆星盟的标志!难怪夜莺说黑狼卫已经盯上他,原来摄政王早已投靠暗辰!
安置好李太傅,齐墨立刻启程返回天枢门。出城不久,他就发现身后有追兵——三名黑狼卫骑着快马紧追不舍。
正当他准备迎战时,前方山路转出一队人马,旗帜上赫然是太子府的标志!为首的年轻将领看到齐墨胸前的星印,眼前一亮:"可是天枢门齐少侠?太子殿下有请!"
前有太子府,后有黑狼卫,齐墨握紧怀中的星纹龙玺,知道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