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年轮渗出血珠。肖飞燕用碳化的右手指尖蘸取树血,在赵平安胸口勾画止血符。昏迷的少年突然抽搐,北斗星纹迸发紫光,将方圆十丈照得纤毫毕现。猎户们惊恐地发现,每个村民皮肤下都浮现出蛛网状的星痕。
"是星髓反噬。"独臂的铁匠王叔扯开衣襟,露出胸腔内跳动的紫色晶簇,"矿洞里待过三年以上的..."
惊雷劈裂焦黑的树冠,雨水中混杂着硫磺颗粒。肖飞燕抬头望天,北斗七星的勺柄处不知何时多了颗妖异的紫星。当紫光照在碳化右手时,她听见无数细碎的晶裂声——焦黑表皮正在剥落,露出半透明的紫色骨骼。
"紫晶骨!"采药婆颤抖着跪倒,"山神娘娘显灵了!"
赵平安在剧痛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血正在结晶化。紫色晶粒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星纹亮度暴涨。他踉跄着扶住树桩,看见树根缠绕的骸骨眼眶里长出紫水晶,晶体内封存着矿工临终前的记忆片段。
肖飞燕突然拽着他扑向草垛。三支玄铁箭穿透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箭尾系着的青铜铃铛震出刺耳鸣响。对面山崖上,陈家的紫晶战车碾碎古柏,车顶镶嵌的北斗星图正与赵平安的星纹共振。
"是紫晶卫。"肖飞燕碳化的右手捏碎箭杆,"用星髓炼化的活死人。"
赵平安看见战车跃下的骑士浑身裹着紫晶甲,面甲缝隙里爬满星纹蠕虫。断剑感应到威胁自主出鞘,剑刃却无法劈开晶甲,反被震出蛛网状裂痕。
"攻关节!"肖飞燕甩出浸过狼毒的竹签。紫晶卫的膝盖窝应声炸开黑血,倒地时胸腔晶甲裂开,露出半人半虫的躯体。赵平安趁机将断剑刺入其心口,紫晶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划开他脖颈。
诡异的是,伤口涌出的血珠悬浮空中,化作迷你版的北斗七星。紫晶卫的残骸里爬出星纹蠕虫,竟被血星阵碾成齑粉。肖飞燕腕间的兽牙手串突然发烫,那颗星纹牙脱离绳索,嵌入赵平安颈部的伤口。
山体突然剧烈震颤,老槐树根掀翻地面。肖飞燕扒开树根下的浮土,发现埋着紫晶雕琢的星晷,晷针正指向猎户村祠堂。当紫星移至中天时,晷盘投射出光幕,显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暴雨夜,肖飞燕的母亲怀抱女婴躲进祠堂。追兵破门瞬间,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啼哭,北斗紫光照亮供桌下的暗格。妇人含泪将紫晶玉佩塞进暗格,转身引爆炸药...
“那玉佩···”赵平安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和我娘留下的一模一样。”
紫晶卫的战车已冲进村口。肖飞燕抡起烧焦的房梁砸向敌阵,碳化右手插入地面:"去祠堂!"
······
赵平安和肖飞燕来到祠堂里,发现供桌下的暗格积满鼠尸。赵平安撬开第三层夹板时,紫晶玉佩正被星纹鼠王抱在怀中。鼠王瞳孔里倒映着北斗紫星,竟口吐人言:"贪狼归位,荧惑当诛。"
肖飞燕一把接过玉佩。玉佩入手的刹那,祠堂地砖浮现星阵。肖飞燕的碳化右手按在阵眼,紫光顺着地缝漫延,整个猎户村的地基开始抬升。追逐而来的紫晶卫突然集体跪倒,晶甲缝隙里喷出黑血。
"北斗紫晶阵!"战车上的修士撕下面皮,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这贱村竟藏着..."
肖飞燕将玉佩拍在赵平安胸口。紫晶光芒中,两人看见彼此血脉相连——赵平安的北斗星纹与肖飞燕的南斗星痕,在紫光中拼合成完整星图。祠堂房梁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快车。
"原来是你!"机械修士眼窝射出红光,"当年星门逃出的..."
紫晶卫在红光中自爆,冲击波掀飞快车顶盖。赵平安抱住肖飞燕滚进舱内,发现操作台上嵌着七颗紫晶,排列方式正是北斗七星。当他的手按上天枢位时,村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条地火脉被紫晶阵引爆,北邙山主峰开始崩塌。
快车在烈焰中升空,舷窗外是被紫晶化的陈家战车。肖飞燕碳化的右手按在摇光位,快车突然调头冲向北斗紫星。赵平安看见那颗妖星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蜷缩着矿工的亡魂。
"那不是星辰。"肖飞燕的兽牙手串全部崩碎,"是陈家炼制的万魂丹!"
机械修士的狂笑从通讯阵传出:"星孽果然会自投罗网!"紫星表面睁开巨型竖瞳,瞳孔里旋转着七十二重炼魂阵。快车被引力捕获的瞬间,赵平安扯下玉佩砸向操作台。
紫晶光芒吞没整个驾驶舱。肖飞燕在强光中看见母亲的身影,妇人双手结出北斗法印:"紫晶照胆,星火燎原..."
当光芒消散时,快车已穿过竖瞳出现在太空。真正的北斗七星在前方闪烁,第七星摇光位置赫然缺失——那里悬浮着由紫晶构成的巨大星门,门内传出万千星辰的共鸣。
青铜战车的轮毂碾碎星骸,在绿星表面犁出两道燃烧的沟壑。赵平安攥着缰绳的手掌血肉模糊,十二匹青铜马的眼眶里跃动着紫色晶焰。肖飞燕用碳化的右臂卡住断裂的操纵杆,透过裂纹密布的水晶窗,看见绿星大气层外悬浮着七座陈家哨塔。
"左转!"她嘶吼着踢开泄压阀,战车在千钧一发之际擦着离子风暴边缘掠过。赵平安瞥见风暴眼里蜷缩着巨型星兽的骨架,骸骨上缠绕的锁链刻满陈家族徽。
绿星的腐殖质大地突然塌陷,战车坠入地下空洞。青铜马嘶鸣着化作齿轮零件,驾驶舱的星纹罗盘迸出火花。肖飞燕撞开变形的舱门,发现他们正站在由植物根系构成的庞大迷宫里,荧光苔藓沿着星脉状的气根流淌。
"这不是天然洞穴。"赵平安抠下墙面的菌斑,露出后面整齐的星纹刻痕,"陈家把整颗绿星挖空了做试验场。"
暗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肖飞燕的碳化右手插入地面,紫晶脉络顺着菌毯蔓延,照亮百米外正在组装的机械兽。那些钢铁怪物身上嫁接的星兽残肢还在滴落黏液,胸腔里的紫色晶核与赵平安的星纹产生共鸣。
"它们靠你的星力定位!"肖飞燕挥刀斩断赵平安一缕头发,碳化指尖捻碎发丝撒向通风口。发灰在气流中化作星屑假象,机械兽群立刻调头扑向错误方位。
两人在迷宫中狂奔,赵平安的伤口在绿星重力下不断崩裂。血珠悬浮在空中,勾勒出他们途径的路线。肖飞燕突然急停,碳化手掌按在某个星纹节点上——菌毯褪去后露出青铜阀门,表面蚀刻着"甲子年七月七日封"。
阀门开启的瞬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三百具星纹铁棺整齐排列,每具棺椁都连接着抽取紫晶的导管。赵平安撬开最近的棺材,里面蜷缩的尸骸竟穿着肖氏药农的麻衣,干枯的手中攥着未成熟的穗稻。
"他们在用活人种紫晶稻..."肖飞燕的兽牙项链突然勒紧脖颈,那是感应到血脉羁绊的征兆。第七排第四具铁棺突然震动,她扑过去时看见棺内老妇人的脸——与自己眉心的疤痕如出一辙。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陈家的钻探机突破地层,暴雨般的蚀骨酸液倾泻而下。肖飞燕抱着母亲尸骸翻滚到试验台下方,赵平安趁机扯断所有紫晶导管。失去能量供给的机械兽群开始自相残杀,整个地下空间在连环爆炸中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