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光束与北斗七星矩阵的碰撞在太阳系中激起千层浪,水星表面的环形山被能量余波震得粉碎,地球同步轨道上的通讯卫星接二连三爆发出刺目的火光。谢成章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看着全息沙盘上扭曲的空间波纹——七大空间站组成的引力矩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矩阵中央的地球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玻璃球,地表板块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矩阵能量过载!第三空间站引力锚失效!”技术员的尖叫被警报声撕碎。谢成章盯着数据面板上跳动的红色警示,突然想起工作日志里夹着的一张泛黄便签:“当北斗七星连成斗柄东指,时空的裂痕将映照出最初的模样。”他猛然抬头望向穹顶的北斗投影,发现代表月球基站的“天枢星”正在数据流中异常闪烁。
“去月球基地!”谢成章扯下神经接口缆线,“星渊链的初代密钥在我的记忆备份里,只有激活它才能启动自毁程序!”谢星衍的通讯器在这时响起,频道里传来程雪急促的呼吸声:“我们在木星残骸里发现了硅基帝国的坐标信标,他们的母星……正在被黑洞吞噬!”
指挥中枢的主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木星轨道的实时影像中,漂浮的外星战舰残骸正发出诡异的荧光,那些曾被认为是装饰的符文,此刻正拼凑成一幅动态星图——猎户座悬臂边缘,一颗红巨星正在被黑洞缓缓撕裂。
“他们和我们一样在逃亡。”谢星衍的声音低沉下来,激光配枪的保险扣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凹痕,“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有权摧毁我们的家园。”她转向谢成章,眼神里闪过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祖父,当年你在青海观测站记录的电磁暴数据,其实在星渊链的底层代码里藏了五百年。”
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基地在战斗中多处崩塌,程雪的机甲踏过融化的金属残骸,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本该在木星战场追击残敌,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通讯频道:“林渊……不,舒烨,你在古籍馆看到的日志,是不是夹着一张观测站的星图?”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谢成章的太阳穴。2024年穿越当天的记忆突然涌现——电磁暴来袭时,他正用北斗模型计算卫星轨道,图纸上的七星连线与此刻全息沙盘上的空间站位置完全重合。而程雪提到的星图,正是他在日志里画下的最后一个算式。
“跟我来!”谢成章拽着谢星衍冲向起降坪,“当年我在定位算法里埋了个时空锚点,只有用穿越时的脑波频率才能激活。”穿梭机引擎的轰鸣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那些被仿生机器人唤醒时的液态金属触感、古汉语指令的机械音,此刻都在脑海中拼接成一个可怕的真相:星渊链早在五百年前就预设了他的到来。
基地闸门在激光炮的轰击下扭曲变形,程雪的机甲护目镜上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时空切割者集群,方位11点!”她旋身劈开一台机械守卫,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液氮舱——那里凝结着半透明的光膜,正是舒烨穿越当天的记忆备份。
“保护记忆舱!”程雪的指令刚出口,整面墙壁突然像融化的果冻般扭曲,三只时空切割者从褶皱的空间中浮现。它们的触须扫过地面,金属甲板瞬间被降维成二维薄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辉光。
谢成章的穿梭机在基地顶部强行着陆,舱门刚开一道缝就被气浪掀飞。他踉跄着冲进中央控制室,眼前的景象让呼吸骤停——液态金属舱里漂浮着一具与他容貌相同的躯体,颈间挂着2024年型号的北斗卫星模型,正是他在青海观测站丢失的那枚。
“这是……克隆体?”谢星衍的枪口对准舱壁上的数据流,那里正循环播放着舒烨穿越当天的监控:2024年的他在电磁暴中消失的瞬间,实验室天花板的北斗投影突然亮起,将整个人吸入数据流。而此刻舱内的躯体,胸口正闪烁着与天罡族旗舰相同的符文光芒。
“不是克隆体。”谢成章的手指抚过舱壁上的冷凝水雾,数据日期显示为2524年8月7日——正是他“醒来”的那一天。更震撼的是舱体侧面的蚀刻文字:“当星渊链启动自毁程序时,将由初代算法开发者完成时空闭环。”这行字的笔迹,与他2024年的签名分毫不差。
程雪的机甲突然撞破天花板坠入控制室,左臂的机械义肢已不翼而飞,露出底下泛着蓝光的神经接口。“它们在争夺记忆备份!”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那些硅基生物……它们的意识矩阵根本就是当年量子风暴的残留!”
谢成章猛然想起在意识矩阵终端身后看到的数据流残影——那串若隐若现的坐标,正是2024年青海观测站的经纬度。他终于明白为何天罡族的科技与自己的穿越如此相似:五百年前的电磁暴不仅是意外,更是两个时空通过星渊链埋下的因果锚点。
“启动自毁程序!”谢成章将手掌按在舱体中央的北斗投影上,熟悉的算法如同老友般涌入神经,“雪成,带星衍去启动七星锚点的终极形态!”他看着程雪眼中闪过的惊诧——那是只有2024年的老战友才知道的昵称,突然意识到这个未来的程雪,正是他大学时暗恋的学姐。
液态金属舱突然发出蜂鸣,舱内躯体的胸口裂开,露出嵌在血肉中的量子芯片。谢成章认出那是2024年实验失败的初代定位模块,此刻正与星渊链的核心产生共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芯片的瞬间,整个基地的时间仿佛凝固,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雨般划过脑海:青海的星空、实验室的倒计时、还有那个在电磁暴中向他伸手的模糊身影——竟然是老年的自己。
“原来我们早就完成了闭环。”谢成章对着空气呢喃,数据流在他周身凝聚成2024年的工作日志,未完成的算法正通过虫洞缓缓补全,“五百年前我留下的不是漏洞,而是让未来的自己启动自毁程序的钥匙。”
谢星衍的通讯突然接入:“祖父,木星残骸的星图匹配上了!天罡族的母星坐标,正是你2024年测算的时空裂隙点!”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不是侵略者,是想回到过去阻止黑洞形成的时间囚徒……”
警报声突然转为长鸣,全息地图显示硅基帝国的旗舰已进入水星轨道,舰首的归零者炮口正对准地球。谢成章看着舱内躯体睁开的双眼——那双与他完全相同的瞳孔里,倒映着2524年的星渊链和2024年的北斗卫星,在时空裂隙中重叠成永恒的七连星。
“启动吧。”程雪突然握住他的手,机械义肢下的体温透过手套传来,与记忆中实验室的冬天截然不同,“我们都看过青海的星空,不是吗?”她的护目镜映出逐渐成型的星舰残骸阵列,水星轨道上,七艘人类战舰正以生命为代价,排列成新的北斗七星。
谢成章按下自毁程序的瞬间,量子芯片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数据流构筑的北斗投影从天而降,将旗舰笼罩在数学模型的牢笼中。他最后看到的,是舱内躯体嘴角的微笑,和记忆中2024年那个在观测站仰望星空的自己——原来五百年的时光,不过是北斗七星在宇宙中眨了一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