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卷着细雪粒子打在玻璃窗上，韩郝把保温杯往怀里又揣紧几分。图书馆顶层的古籍区鲜有人至，他能清楚听见丁怡宁翻动《理想国》书页的沙沙声——这是她每周三下午雷打不动的阅读时间。

手机震动弹出月考成绩单时，韩郝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年级第48名。视线下移到第七行，丁怡宁的名字依然稳稳占据第三的位置，但物理成绩栏里，他的93分比她的89分多出一截猩红的优势。

"同学，这里不能带饮料。"图书管理员突然出现。

韩郝慌忙起身，保温杯不慎碰倒一摞古籍。就在倾斜的书堆即将砸向丁怡宁的瞬间，他本能地伸手去挡。硬壳书脊在左手背划出长长的血痕，最上层的《资治通鉴》却稳稳落回桌面。

"你..."丁怡宁抬头时，韩郝已经把手藏到身后。

"抱歉打扰了。"他抓起书包落荒而逃，没注意口袋里的校园卡滑落在她脚边。

当晚，韩郝对着镜子处理伤口时，手机突然弹出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写着："你的校园卡在我这。"头像是梵高的《星月夜》，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次日音乐教室**

"谁能说说刚才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音乐老师敲着黑板。

韩郝举起缠着纱布的手："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1937年为回应当局批判而作。第四乐章看似凯旋实则充满反讽，定音鼓的节奏藏着摩尔斯电码的SOS信号。"

全班哗然中，丁怡宁突然转头。她今天没扎马尾，黑发如瀑散在深蓝毛衣上，眼底晃动着韩郝读不懂的情绪。

**暴雨救援（关键情节）**

周末突降暴雨，韩郝抱着《西方音乐史》冲进图书馆，却看见顶楼维修警示带在狂风中飘荡。丁怡宁正踮脚去够最高层的《拜伦诗选》，头顶年久失修的吊灯突然坠落。

时间仿佛被按了慢放键。韩郝扑过去的瞬间想起她喂猫时翘起的发梢，想起辩论赛后台她补口红的侧影，想起月考放榜时她盯着物理成绩咬嘴唇的模样。吊灯碎片在肩膀炸开的疼痛变得无关紧要，怀里的人带着雪松香微微发抖。

"你流血了。"丁怡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比起《战争与和平》砸人，这不算什么。"韩郝扯出个苦笑，举起刚垫在她头顶的精装书。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他们在狼藉中相视而笑。丁怡宁掏出绣着猫咪的手帕按在他伤口时，韩郝注意到她腕间有道淡粉色的旧疤，形状像片落的花瓣。

暮色中的咖啡馆飘着焦糖玛奇朵的甜香，韩郝第三次调整手机角度，确保镜头能框住玻璃橱窗上"星语咖啡"的霓虹灯牌。这是丁怡宁朋友圈某张照片的取景地，照片里她面前的拿铁拉花是独特的枫叶形状。

"叮咚——"风铃轻响，丁怡宁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五点十分。她今天穿着浅灰色羊绒大衣，发梢沾着细雪，怀里抱着印有律师事务所logo的文件袋。韩郝正要起身，却看见她径直走向角落卡座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王律师，我需要这份合同的中英对照版。"丁怡宁的声音有些发抖，"父亲在苏富比的拍卖..."

"怡宁，你确定要抵押老宅？"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些青铜器可是你父亲拿命换来的。"

韩郝的咖啡勺"当啷"撞在杯沿。他看见丁怡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腕间那道花瓣状疤痕泛起病态的嫣红："下个月就要启动债务重组，除非能找到新的担保物..."

窗外飘雪渐密，韩郝的视线突然被丁怡宁包链上的青铜鸟挂件刺痛。那件曾被她温柔抚摸的文物复制品，此刻正在吊灯下泛着冰冷的光。

####时空交错（回忆片段）

**两周前·校史馆**

"这是殷墟出土的青铜鸮尊，商代先民认为猫头鹰是战神象征。"丁怡宁作为讲解员轻触展柜，指尖与玻璃上韩郝的倒影重叠。她的眼眸在幽蓝展柜灯下泛起涟漪："小时候总跟着父亲在考古现场，这些器物就像会呼吸的历史。"

**此刻·咖啡馆**

"你父亲知道你把藏品目录交给拍卖行吗？"王律师收起合同，"听说他还在住院？"

丁怡宁突然抓起咖啡杯，深褐液体在杯中剧烈晃动："癌细胞转移到肝脏的事，请继续保密。"她仰头饮尽冷掉的咖啡，喉结滚动得像吞咽刀片。

####暴雨重逢

韩郝跟着丁怡宁走进暮色时，雪已经转为冻雨。她单薄的身影在拍卖行金色招牌下缩成一团，正在和保安争执："这批战国漆器必须今天入库..."

"丁小姐，没有交接单我们不能..."保安话音未落，丁怡宁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她的大衣口袋滑出半板白色药片，韩郝认出那是强效止痛药。

"我来送交接单。"韩郝大步上前，掏出学生证拍在桌上，"北江中学学生会主席的资料，够不够证明身份？"他背在身后的手疯狂给陈默发定位，额角渗出冷汗。

丁怡宁惊愕的表情在看到他手背结痂的伤口时突然破碎。她任由韩郝拽着冲进雨幕，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羊绒手套灼烧血管。两人躲进巷口便利店时，她的发梢正往下滴着掺了金粉的雨水——那是拍卖行走廊掉落的装饰箔片。

####夜雾迷城

"你怎么知道漆器编号？"丁怡宁攥着热可可纸杯，湿漉漉的睫毛像受伤的黑凤蝶。

韩郝低头擦拭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拍卖行的金粉："上周你落在图书馆的《文物保护法》里夹着入库清单。"他故意省略了通宵研究青铜器编号规则的部分，"要听听我的冷笑话吗？为什么考古学家都是好侦探？"

丁怡宁怔住，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因为..."

"因为他们擅长破解千年前的凶杀案。"韩郝伸手接住她发间坠落的金箔，"而且总能从碎片里拼出完整的故事。"

便利店暖光突然暗了一瞬，丁怡宁的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纸杯边缘。她颤抖着解开大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这不是花瓣，是十三岁那年工地塌方留下的。父亲用身体挡住坠落的探方隔板，这些青铜器..."她哽咽着扯下包链上的鸟形挂件，"是他用命换来的历史。"

韩郝的指尖悬在疤痕上方，像触碰易碎的出土瓷器。他突然理解了她对流浪猫的温柔——那些无家可归的小生命，都是时光裂缝里颠沛流离的文物。

####子夜密码

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时，韩郝正在破译丁怡宁朋友圈的摩尔斯电码。那张摄于咖啡馆的枫叶拉花照片，背景里模糊的合同页码藏着连续十八个"SOS"的灯光明暗。

「睡了吗？」丁怡宁的头像突然弹出消息，「手还疼吗？」

韩郝翻身坐起，伤口在月光下泛着淡粉色：「在听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的定音鼓节奏可以翻译成...」

「我知道。」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长达三分钟，「谢谢你今天陪我淋雨。」

晨光熹微时，韩郝终于拼凑出真相：丁父的考古团队因私自发掘遭索赔，丁怡宁被迫变卖藏品还债。那些深夜在图书馆查阅的《拍卖法》文献，书包里永远备着的胃药，以及刻意保持的社交距离，此刻都化作数据洪流中疼痛的字节。

####裂痕初现

校庆日当天，韩郝捧着《商周青铜器纹样考》走向礼堂，却看见丁怡宁被三个黑衣男人堵在走廊拐角。

"丁小姐，令尊的债务今天到期。"为首的男人用档案袋轻拍她苍白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蛋，去夜店驻唱..."

"她欠多少？"韩郝的声音惊飞窗外的灰鸽。他掏出准备买相机镜头的奖学金卡，那是熬夜帮出版社校对的报酬："这里有五万，剩下的下周给。"

丁怡宁突然夺过卡片摔在地上，眼底燃起陌生的怒火："谁要你可怜？你以为自己在演救世主吗？"她踩过散落的钞票冲进雨里，青铜鸟挂件在奔跑中断成两截。

####月光审判

深夜的考古系实验室，韩郝用环氧树脂小心粘合青铜鸟的翅膀。手机循环播放丁怡宁的语音留言：「那些流浪猫教会我，被施舍的温暖会让人软弱。你以为自己在拯救我？不过是满足英雄主义的虚荣心！」

月光穿过百叶窗，在修复好的青铜鸟上刻下冷冽的斑马纹。韩郝突然想起初遇那天她在舞台上说的话："重要的不是拯救，是让坠落的人自己长出翅膀。"

他按下发送键，将修复过程做成延时摄影：「你说得对，我不是英雄。但至少让我做你的同谋——在黑暗里并肩作战的那种。」

三分钟后，对话框弹出照片：丁怡宁抱着膝盖坐在医院走廊，背景是ICU闪烁的红灯。她腕间的疤痕上画了只振翅欲飞的青铜鸟，旁边写着："父亲醒了，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