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落在陈明脸上时，他仍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符枪早已扭曲变形，枪管里塞满了黑色甲虫的残肢。他颤抖着捧起那半块观气镜碎片，镜面中的程默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

"坚持住..."陈明撕下衣角缠住流血的手掌，在镜面画了道固魂符。符文化作青烟渗入镜中，却像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

"没用的。"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明猛地转身，枪口对准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佝偻老者。老人披着蓑衣，脸上布满蛛网状的青色血管，手中拄着的木杖顶端嵌着半枚铜钱——与苏雨那枚一模一样。

"守碑人？"陈明认出了这个在玄学界流传已久的传说。据说每个古封印处都有世代守护的守碑人，他们以自身血肉为碑，镇守封印。

老人用木杖轻点镜面，裂纹中突然浮现金色丝线："镜灵已碎，他的三魂七魄正在阴阳间隙飘散。"说着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地下，"但饕餮左眼还在躁动，说明..."

"苏雨还活着？"陈明声音发紧。雨水冲开地面积灰，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青铜纹路——整个江城地下竟布满封印阵法。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混着金粉："八十年前龙虎山分封饕餮五骸，双眼双角一心。如今左眼现世..."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响。陈明看到江城图书馆方向升起幽蓝火柱，火中隐约有青铜剑影。

镜面突然剧烈发烫，程默模糊的面容竟清晰了一瞬。陈明看到他的嘴型在说"苏宅"二字，随即镜面彻底蒙上血雾。

祖宅密室

苏家祖宅坐落在江城老区，三层砖木结构的小楼爬满藤蔓。陈明踹开腐朽的大门时，惊飞了满屋乌鸦。它们猩红的眼珠在暗处闪烁，振翅声如同无数铜钱碰撞。

罗盘指针在踏入祠堂时突然垂直向下。陈明撬开青砖，发现地下竟有间贴满符纸的密室。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族谱，每个苏家女子名字后都跟着个青铜镜标记。在最末端的"苏雨"名字旁，新鲜血痕画了个未完成的叉。

密室中央摆着口透明棺材，里面躺着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少女。陈明倒吸冷气——那分明是年轻时的苏雨。棺盖上刻着"甲戌年镜替"四字，正是八十年前的干支。

"原来如此..."陈明终于明白镜中看到的画面意味着什么。每代苏家女子成年时，都会用镜灵之术将魂魄复制一份封入容器，作为备用封印。而真正的苏雨...

"你终于想通了。"青铜面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明转身时，看到面具人不知何时站在棺旁，手中断剑正抵着棺中少女的咽喉。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面具人左眼位置透着血红光芒——与钟楼茧中的光芒一模一样。

"八十年前苏家自愿为容器，是因为镜灵承诺会让她们在封印解除后重生。"面具人轻抚棺盖，"但龙虎山做了手脚，这些魂魄永远被困在..."

话音戛然而止。陈明突然掏出那半块镜片按在自己左眼上，镜中残存的程默魂魄与他短暂融合。符枪在金光中重组，一枪击中断剑。面具人发出怒吼，整个密室开始坍塌。

在砖石砸落的瞬间，陈明看到棺中少女睁开了眼睛——那是苏雨的眼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