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内的黑暗黏稠如墨。

陆昭的指尖悬在灰白命灯上方三寸，灯焰突然扭曲成婴孩手掌的形状，一把攥住了他的食指。刺痛顺着指骨蔓延，左臂上的青铜符文如蜈蚣般蠕动起来，在皮肤表面拼出全新的文字：

【第六章窃命者当为灯】

"这是......"

婴孩虚影从灯芯中站起。它没有五官的面部裂开一道缝隙，吐出沙哑的声音："看仔细了，第十具棺材。"

棺壁突然透明。陆昭看见外界的恐怖景象——自己的肉身被赤金锁链悬在七彩命灯上方，左臂完全青铜化的部位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七彩流光。而苏晚残存的琉璃躯体拼成环形，将白衣阁主困在银线编织的牢笼里。

"时间不多了。"婴孩的指尖点向陆昭眉心，"这是最后的......"

剧痛炸开。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刺般扎入脑海：

初代命灯阁根本不是人类。那袭白衣下是无数缠绕的赤金锁链，面具揭开后露出的，是九张不同年龄的陆昭的脸！

"我们被骗了。"记忆中，九霄剑子之首将青铜剑刺入自己丹田，"《窃命经》是......"

记忆突然中断。棺外传来苏晚撕心裂肺的尖叫。陆昭转头看去，只见七彩命灯的光刃已将她的琉璃身躯削去大半，残余部分正在融化成银白色液体，滴落处连岩石都发出惨叫般的腐蚀声。

白衣阁主突然扯断银线。他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的嘴唇竟与苏晚一模一样："终于等到这一刻。"

赤金锁链猛地收紧。被吊在空中的"陆昭"发出非人嚎叫，胸口裂开黑洞般的漩涡。葬剑谷的九道裂痕同时喷出血泉，在空中凝成九盏血色命灯，正好对应九具青铜棺的位置。

灰白命灯剧烈摇晃。婴孩虚影急促道："触碰灯座！快！"

陆昭的手穿透火焰。在触及青铜灯座的瞬间，整个棺内世界轰然崩塌。他坠入一条由记忆碎片组成的隧道，无数画面在周身飞掠：

某个轮回中的自己剜出心脏投入血池；

苏晚在琉璃化前偷偷更换了某盏命灯；

白衣阁主面具下若隐若现的银纹......

"醒醒！"

现实如冷水般泼来。陆昭发现自己站在葬剑谷中央，脚下是融化的七彩命灯残骸。白衣阁主就躺在三步之外，面具完全碎裂——露出的赫然是未来版的苏晚面孔！

"这是......"陆昭的喉咙像被烙铁烫过。

"时间闭环。"完全琉璃化的苏晚从阴影走出，她的胸口嵌着那盏灰白命灯，"我们被困在......"

赤金锁链突然从地底窜出，将三人同时贯穿！陆昭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锁链，发现每个链节都在重复播放同一段画面：初代命灯阁主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入青铜棺。

"容器已成。"白衣阁主（苏晚？）露出诡异的微笑，"现在，完成仪式吧。"

陆昭的青铜左臂自动抬起。五指如刀刺入自己右眼，挖出的眼球在空中化作黑色命灯。更恐怖的是，他左眼看见的所有数字全部变成了倒计时：

【苏晚剩余：十息】

【阁主剩余：三息】

【自己剩余：∞】

"原来如此。"陆昭突然笑了，"这就是......"

灰白命灯从苏晚胸口跳出。两盏命灯在空中相撞，爆发的光芒吞没了整个葬剑谷。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陆昭终于看清：

赤金锁链的尽头，连着三百年前自我封印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