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伟眼神一凛,牙根狠狠咬了咬,猛地转身,靴底带着劲风踹在祁雄腰侧!
祁雄闷哼着,抬头时鼻梁歪斜渗着血,乌青的眼眶里蓄满委屈。
“哥,疼,好疼啊,为什么打我……”
“闭嘴!”
祁连伟瞪他一眼,眼底掠过一抹狠戾。
转而,他堆着笑走向陆招,警服肩章在灯下泛着冷光。
“陆乡长,我这老弟不懂事,我帮您狠狠教训了。”
“您看,这样……还满意?”
陆招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脸。
记忆里,他们上辈子共事那一个多月,祁连伟表面谦逊有礼,骨子里却藏着野心。
此刻,这人眼中明灭的火光,更让他警惕——
毕竟。
不出意外,面前这位副所长将来会登上高位。
“得了,先把他关到所里。”陆招耸肩,语气像冰碴子,“反正今晚还长,祁副所长,你好好管教管教吧,明天,我再会会他!”
祁连用力点头,又上前踹了祁雄一脚。
“丢人现眼的东西!”
随即示意警员架人。
而陆招迈步上前,修长手指捏住祁雄凌乱的头发,将他低垂的脑袋硬生生扯起来。
屋里的灯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他似笑非笑。
“小子,今晚,还找我麻烦吗?”
祁雄疼得嘴角直抽,哆哆嗦嗦打量着眼前人。
“你、你是,那个新来的乡长?”
陆招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点头。
祁雄慌忙看向堂哥,却只换来祁连伟别开的脸,顿时慌了神,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陆……乡长!陆乡长!”
“您大人有大量,我祁雄有眼不识泰山!”
“我错了!真的错了!”
“您是我哥领导,从此以后也是我的哥!”
“我发誓,再也不敢骚扰江临夏!”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拍了下自己肿得老高的脸。
“不对不对!应该是再也不敢骚扰嫂子了!”
“你就把我当个屁一样的放了吧!”
江临夏闻言,耳根瞬间染上红晕,指尖揪着衣角,羞涩地看了看陆招的背影,却像被烫到般迅速别开脸。
其余几个街溜子早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像筛糠般颤抖。
那黄毛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陆乡长!我们猪油蒙了心!我们都是跟着雄哥混的,您饶了我们吧!”
那壮汉也跟着瘫软下跪,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哭腔。
“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敢了!求您开恩!”
“陆乡长……”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冷汗浸透后背,哆嗦着连滚带爬地伏在地上,额头不断往地上磕。
“几个小瘪三……错没错,去跟法律说!”
陆招松开手。
他看向祁连伟。
祁连伟长叹一声,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街溜子准备离开。
门口。
祁连伟突然回头,脸上带笑,抬了抬手。
“陆乡长,弟妹,今晚这混球扰了二位雅兴,改日,我摆酒赔罪!”
“那个……嘿嘿……您二位接着办正事儿哈!”
陆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什么干什么呀?”
江临夏差点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又羞又急地跺了下脚:“谁、谁是他弟妹……”
祁连伟一行人离开后,陆招转身时,撞见一双美丽的眸子。
江临夏站在灯光下,眼底翻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她突然明白陆招为什么能赢赌约了!
原来!
为她们这些老师学生争取工资福利的,正是眼前的陆招!
如果不是陆招,或许接下来好几个月都不一定发得出工资,更别说补贴福利之类的了!
江临夏忍不住地柔声惊讶地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新乡长?”
陆招笑着摊开手:“咋的,不像?”
“你好年轻啊!”
江临夏踮起脚尖,目光在他俊朗的面庞来回逡巡。
陆招摸摸头,微微一笑。
“我政法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江南行省,参加了选调生考试,进党校学习了半年,才被分配到了兴源乡。”
“相比其他乡长,我是年轻点,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不对?”
“不过,江老师,抱歉啊,你别怪我骗了你这么久才是。”
江临夏忙摇头。
“我不怪你!”
“我一点都不怪你!”
“我还要替我们全乡的老师孩子们,谢谢你呢,你真是我们的好乡长!”
说完。
她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招,连眨都舍不得眨眼,唇角不自觉上扬,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倾慕。
陆招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成就感。
忽然。
江临夏忙上前一把拉着陆招坐在椅子上。
陆招一脸疑惑。
江临夏仰起头。
“陆乡长,你辛苦了,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客气!”陆招摆了摆手,“江老师,别喊乡长,也别喊陆先生,咱们认识这么久,早就是朋友了。以后,你就喊我陆哥吧!”
江临夏眼眸一亮,脸颊浮起两朵红晕,甜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
“陆哥!”
这时,江临夏目光扫过他的衣领,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招好奇地问:“怎么了?”
江临夏眉眼弯弯,指着他的衣领。
“还是,先把外套脱下来吧,好多汗……你刚才……是不是也害怕了?”
陆招顿时尴尬地苦笑。
“能不害怕吗?”
“如果祁雄那几个家伙冥顽不灵,那我就只能跟他们打一场了,就我现在这身手,一对五能不能打赢,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但不管怎样……”
陆招目光坚定地看着江临夏。
“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被他们真给带走挨打对不对?”
听到这话,江临夏心中很是温暖,眼睛亮晶晶的,在灯光下面容更加秀丽可人。
陆招望着她,一时有些发愣,心中泛起涟漪,可沈念初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他暗暗警告自己。
陆招啊陆招!
你绝不能胡思乱想,背叛未来的老婆!
……
第二天清晨。
陆招快步走进派出所。
拘留室。
“祁雄他们人呢?”
陆招敲了敲铁门。
看管拘留室的警员瑟缩了一下,视线躲着陆招冷下来的脸色,吞吞吐吐。
“陆乡长,昨晚祁副所长把人教训一番后,就放走了……”
“……”
陆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警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
陆招却突然自嘲地笑了。
他伸手抚过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基层这巴掌大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执法时哪能真的做到铁面无私?
更何况眼下正值严打,祁连伟身为副所长,自然清楚其中利害。
祁雄平日里劣迹斑斑,要是真被关到今天,一旦彻查,被当作典型枪毙都有可能。
想到昨晚祁雄被祁连伟打得鼻青脸肿的惨样,陆招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
但他眼神一凛,暗暗握紧拳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若祁雄再敢肆意妄为,自己绝不会再轻易放过!
在派出所匆匆布置完当日的巡查任务后,陆招马不停蹄地赶回乡政府。
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亟待处理的报表,一桩桩一件件,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肩头。
基层工作千头万绪,治安、经济发展,桩桩件件都与他这个乡长紧密相连。
临近中午。
祁连伟快步走进办公室,脸上堆满歉意。
他还没等陆招开口,就先拱手。
“陆乡长,实在对不住!昨天的事,是我管教不严!”
陆招板着脸,声音深沉。
“祁副所长,往后管好自己的弟弟,别再出这种事了。”
“是是。”
祁连伟瞬间如蒙大赦,腰板都挺直了几分,连连道谢。
说着说着,他突然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几分调侃。
“陆乡长,您真有本事!”
“江临夏江老师的美丽和才名,在整个山海县那是响当当的,更是书香门第出身!”
“县里多少有头有脸的青年追她,她连正眼都不瞧,没想到却被您给‘拿下’了,佩服啊!”
陆招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祁连伟。
“祁副所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江老师,就是普通朋友,你可别瞎想。”
祁连伟却眯着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笑得意味深长。
“陆乡长,别害羞嘛,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