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经济危机主要发生在国外。
龙国因为还没进入世界贸易体系,所受影响小。
要是利用好这场经济危机,趁机做空,在国外肯定能大赚一笔!
陆招越想越激动,立刻想到了在国外做生意的姐姐。
要是提前通知姐姐,做好应对准备,说不定就能改变姐姐的命运。
而这时,江临夏看着陆招脸色变化不断,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沉思,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她忙抱歉。
“陆先生,是不是我提到你姐姐,让你想起了不高兴的事?”
陆招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江老师,你好好休息。”
说罢。
陆招让江临夏安心躺在床上,自己则转身跑到操场上,将剩余的沙子填入坑里。
天色渐暗,陆招的心里却亮堂堂的。
他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筹划着赶紧跟姐姐联系,越想越兴奋,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铲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而江临夏感觉身体好些了,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她远远地就看到陆招在操场上忙碌的身影,不禁对陆招又多了几分欣赏。
“这陆先生,还挺不错的……”
……
第二天。
兴源乡第三小学。
陆招紧了紧胸前党徽,裹了裹身上的中山装,迎着料峭的春风走进校门。
斑驳的红砖墙上,“好好学习”四个字在略显苍白的阳光下泛着微光。
教室木窗半开着,带着寒意的春风卷着细沙灌进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他眉头微皱,站在窗外,在牛皮纸笔记本上快速记下这一幕。
三年级教室里。
一位女老师踮着脚在掉漆的黑板上写字,粉笔灰簌簌往下落,沾在她那件打着补丁的蓝布衫上。
二十多个孩子挤在缺角的课桌前,握着短得快拿不住的铅笔头,一笔一划地抄写,时不时搓搓冻红的小手。
下课后。
陆招走向一个穿着露出脚趾胶鞋的男孩:“娃,这教室冷不冷?”
男孩吸了吸鼻子,腼腆地笑着:“冷,但老师说知识能暖身子。”
看着孩子冻得发红的脸蛋,陆招心里却一阵发酸。
中饭时,校园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饭菜香。
可陆招凑近食堂才发现,那味道寡淡得可怜。
锈迹斑斑的大铁锅里,几片菜叶在清汤里打着转。
孩子们排着队打饭。
陆招看掌勺老师舀出半勺清汤,问前面扎辫子的小姑娘:“够吃吗?”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答道:“能吃饱,家里也常这样。”
“老师,这是我娘腌的萝卜干,可香了。”
这时,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从队伍里钻出来,把用旧报纸包着的一小包萝卜干塞给打饭老师。
陆招看着女孩皲裂的指尖,又望向窗口——
几位老师就着咸菜,啃着冷硬的窝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唉……”
陆招暗叹一声。
他扯了扯领口,转身找到教导主任。
一进门。
陆招带着诚恳的笑意,打着招呼。
“老哥,中午好啊!”
教导主任五十多岁,一边喝着菜汤,一边批改试卷。
他见人来了,摘下老花镜,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陆招。
“你是?”
陆招不急不忙,从中山装口袋掏出一张折痕明显的纸片,那是随手写的简易名片。
虽然简陋。
但这年头人心朴素。
再加上不招一口标准普通话,知识分子长相,倒也没人怀疑他是装的。
“你好,我是市里来的记者,想了解下乡里学校的情况。”
“您看这教室门窗破损,孩子们学习条件太艰苦了,平时教学物资也经常短缺吧?”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顺着陆招的话。
“可不是嘛,这情况持续好久了。上个月连粉笔都得省着用,老师们自己垫钱给孩子买本子。”
他翻开抽屉,泛黄的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赊账记录。
陆招盯着账本。
“我看孩子们午饭清汤寡水的,说好的伙食补贴……也没到位吗?”
教导主任神色黯然,声音发沉。
“可不是……拖欠三个月了,老师们的工资也停发四个月了,大家都在咬牙坚持。食堂连像样的菜都买不起,孩子们和老师只能将就。”
“这样啊……”
陆招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攥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
窗外操场上。
几个男孩吃完饭,追逐着用破布缠成的球,笑声混着偶尔的鸟鸣撞在斑驳的围墙上。
虽艰苦,却充满朝气!
陆招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兴源乡的情况,比他上辈子所了解的要严重得多。
……
陆招强压着怒火离开学校。
乡政府大院。
枯黄的野草下已冒出星星点点的新绿。
办公楼墙上的涂料依旧大片剥落。
他大步走进三楼的乡长办公室,将沾着粉笔灰的公文包重重摔在皮质办公桌上,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把财政所的王富贵所长叫来,立刻!”
十几分钟后。
王富贵所长弓着背蹭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陆乡长,您找我......”
“你知道,今天我在中心小学看到什么?”陆招猛地将搪瓷缸磕在文件堆上,凉茶在摊开的《教育经费预算表》上晕开深色痕迹,“三年级教室的玻璃碎了三块,孩子们就着穿堂风上课,冻得鼻涕直流……”
“食堂里,老师和学生顿顿啃冷馒头,连咸菜都舍不得多放……”
他抓起一份皱巴巴的名单甩在桌上。
“这是二十三位老师联名写的求助信,有人孩子生病没钱治,有人全家就靠那点基本工资撑着!”
“而改善为了这些情况,这两年早就有所规划!这里也是早就拨了款的,整整八万块!”
“这笔钱,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没落实到位!”
“回答我!”
王富贵身子一震一震的,胖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乡长,这钱......这钱暂时被拿去装修招待所了......”
“暂时?装修招待所?”陆招猛地拍桌,“学校师生在受苦,你挪用救命钱去搞面子工程?谁批准的?”
“这都是上头......上头的意思,孙书记说要迎接检查......”王富贵声音发颤,眼神躲闪。
“检查比孩子吃饭重要?比老师救命钱重要?”陆招只是他的鼻子,“教师工资拖欠四月,连年都没过好,学生清汤寡水,你倒好,这么大方,拿十万公款给招待所装修?”
他抓起桌上的装修合同狠狠甩过去,纸张掠过镇政府徽章的铜质浮雕,拍在王富贵脚边散开!
王富贵吓得肩膀一缩。
“乡长,这钱,真不是我要花的......孙书记说,县里换了新县长,下个月可能要来清水镇下面视察,咱兴源乡招待所破破烂烂的丢面子......这事,刘镇长也特别交代过!”
“我不管谁的指示!”陆招抓起桌上的《教育经费预算表》,“你现在立刻给我保证,一周之内,中学小学老师工资必须补发,师生伙食补贴,一分不能少!”
“乡长,这……我真办不到啊!”王富贵急得直搓手,“你也知道,兴源乡,就巴掌大的地方,没厂没矿的,商业也不行,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全靠上头拨款吊着气......上个月给乡里学校发的钱,还是拆东墙补西墙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