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调走了,陆招却没闲着。
因江临夏被骚扰一事,陆招带着派出所警员在乡里掀起了一场为期一周的整治地痞流氓的风暴。
他们抓了一批为非作歹之徒,又狠狠教训了一批游手好闲之辈。
乡里的治安状况一时间有了明显好转。
但陆招心中始终存着一个疑惑——那晚骚扰江临夏的几个街溜子,始终不见踪影。
陆招细细回想推测。
那个叫阿雄的,腰间别着BB机。
这年头,BB机可是稀罕物件,价格不菲,绝非兴源乡这些土鳖街溜子能轻易拥有的。
阿雄一行人很可能并不是本地的。
不过,乡里的秩序好了许多。
往日里横行霸道的街溜子们收敛了嚣张气焰,老百姓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而孙兴路过街道,耳边不时传来百姓们对陆招这个年轻乡长的夸赞之词。
但这些溢美之词却如同一根根尖刺,扎得孙兴心里很是不爽,脸色也愈发阴沉。
……
这天傍晚。
陆招吃完晚饭,出门散步。
不知不觉间。
他路过兴源中学。
透过学校那略显陈旧的铁栅栏,陆招不经意间往里瞥了一眼。
只见,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个身影正忙碌着。
那人手持铲子,正吃力地将一大堆沙子往一个深坑里铲去。
陆招心中好奇,推开校门走了进去。
走近一看,干活的竟是女老师江临夏。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显现出她纤细而坚韧的轮廓。
陆招走上前,轻声问道:“江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嗯?”
江临夏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是你!”
看清是陆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解释。
“哦,这不是学校重新挖了个更大的沙坑嘛,方便学生们课间游玩。”
“今天刚送来一大车沙子,可时间太晚了,工人们都走了。”
“我想着,给学生们第二天一个惊喜,就打算自己花点时间把沙子填到坑里。”
说着。
她又弯下腰,继续铲起沙子来,眉眼间满是喜悦。
陆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非常感动。
他毫不犹豫地道:“江老师,我帮你吧。”
江临夏忙摆手,脸上露出过意不去的神情:“同志,这怎么好意思呢。”
陆招却执意帮忙,卷起袖子,从一旁拿起铲子:“没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于是两人并肩劳作着,一边铲着沙子,一边闲聊起来。
期间。
江临夏得知了陆招的名字。
她好奇地问道:“陆同志,您是做什么的呀?感觉您不像是本地人。”
陆招笑着,心想这妹子对学校外的事儿是真不关心,稍微喜欢打听的人,都不可能没听过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就当交个普通朋友了,顺口回道:“我啊,来这边考察,打算做点小买卖呢。”
“做买卖?”
江临夏眼睛一亮,夸赞道:“那敢情好!说起来,兴源乡这边环境好,人也好,确实适合投资呢。”
陆招却故意皱眉,打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动了。不过,那天晚上你被街溜子跑到学校里骚扰,可让我对这儿的治安有点担心啊。”
江临夏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瑕不掩瑜嘛,而且听说这几天,乡里派出所就在整治街溜子,上次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就好!”
陆招点点头。
他心里却暗赞这江临夏实在是心地太善良了。
两人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江临夏的动作却突然慢了下来。
紧接着。
她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陆招忙扔下手中的铲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住江临夏,面露关切。
“江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临夏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虚弱。
“我……我肚子好疼,可能是那个来了。”
“那个……哪个啊?”
“对,就就……是那个……”
“哦!”
陆招顿时明白过来,赶忙将她扶起,轻声道:“江老师,我先扶你回宿舍休息吧。”
一路上,陆招搀扶着江临夏,步伐不敢太快,生怕再让她受到一点颠簸。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陆招将她安置在床上,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厨房,生起火来烧姜糖水。
不一会儿,姜糖水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陆招端着热气腾腾的姜糖水,走到床边。
“江老师,喝点姜糖水,能缓解一下疼痛。”
江临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陆招是个陌生男人。
但她还是接过了姜糖水,喝了几口后,肚子里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
这时,陆招又建议道:“江老师,要不,我再帮你按摩一下,会舒服些。”
“你?按摩?”
江临夏有些意外。
“对啊。”
陆招郑重地点点头。
江临夏为了学生们付出了这么多,自己虽是个乡长,为一个小姑娘按摩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
江临夏却是脸颊微红,面露犹豫。
陆招立刻察觉。
“当然,如果江老师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不是不是,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江临夏略带羞意道。
“没事。”
陆招笑了笑。
说着。
他缓缓将手伸向江临夏的腹部。
虽隔着白色衬衣,但他的指尖依然能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
两人都不禁微微一颤。
陆招的手掌微微用力,从她肚脐下方开始,以顺时针的方向轻轻揉动……
“江老师,你平常饮食质量只怕不好吧?”
“还好啊。”
“好啥呀?你脸上菜色那么明显,兴源中学也太过分了,你大老远过来教书,连吃的都不能保障!我记得政府每年都要拨不少款子保证老师们的饮食和营养吧?难道,这钱,被你们校长贪了?”
“没有没有!陆先生,你误会了!”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误会?你身体素质不错,只要饮食正常,经期就不会有问题,只有营养跟不上,又过度劳累,才有可能引起经痛!”
“没有啦,真不怪校长,是学生们平常太苦了,好多好多孩子一天来回要走一二十里路,他们家里又没钱,吃都吃不饱,所以,我就把我吃的,还有补贴啥的……给了他们!”
“……”
陆昭心里瞬间一揪,莫名的眼酸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按摩一阵。
江临夏全身都暖烘烘的,心中疑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说起来,陆同志,你年纪也不大,还是个男人,怎么这么会照顾女人?现在懂这些的男人可不多呢。”
陆招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落寞,缓缓道:“我姐来这个的时候,也会肚子疼,她教过我……”
姐……
陆招说完,眼神变得有些暗淡,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其实。
姐姐是他妈在路边收养的。
老妈性格奔放,在京华热衷于各种社交活动,从小就不怎么照顾姐弟俩。
小时候,家里常常只有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年幼的陆招。
姐姐在几年前成年后,一心想要独立,便想办法跑到布列塔国去做买卖。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姐姐虽然非常努力,但生意却做得坎坎坷坷。
2000年后,生意才稍微有了些起色,小有成就。
但2008年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姐姐的生意亏了个底朝天,之后一两年没了消息。
等再收到消息,姐姐却在国外遭遇车祸身亡。
这事成了陆招心中一辈子的痛。
这时,陆招突然嘴中喃喃念叨着“经济危机”,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光芒。
97年,不也发生了一场经济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