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原本不想回答贺鸣的问题,突地,眼珠一转,他眯着眼睛,视线落在贺鸣装着基板的口袋上。
“你捡小蜜蜂的碎片做什么?”睚眦视线缓缓上划,对上贺鸣染着怒意的双眸,“做研究?难不成发现杀不了我,转而想要把暗网一锅端了?”
贺鸣摩挲着基板坚硬棱角,怒意稍霁,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喉结滚动间,淡淡回道:
“是,你只是个工具而已。不是你,还会有其他人接单。”贺鸣正色着,满眼的认真,“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解决源头才是真的永绝后患。”
舌尖抵着齿根,睚眦上扬着眉峰,举起手很给面子地鼓了两下掌。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这是一件非常正义伟大的事情。既然如此,”睚眦稍顿片刻,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两片口香糖,他食指拇指摩挲着口香糖锡纸包装下半部分,一搓,两片口香糖头部成V字型分开,随后睚眦抬手递到贺鸣面前,“我们合作如何?”
贺鸣视线在口香糖灰褐色包装上点了下,掀起眼皮看向睚眦,突地笑了,“我有的选择吗?”
“嗯哼!”睚眦耸耸肩,笑得天真又残忍,“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贺鸣接过一片口香糖,不知是在安睚眦的心,还是在说服自己,“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来选择一说。”
睚眦笑得清浅,捏着口香糖撞了下贺鸣手中的口香糖,“那么,合作愉快!”
睚眦慢慢拨开锡纸,将雪白的糖片塞进口中,微眯着眼,“既然是合作,是不是彼此应该拿出点儿诚意来。关于暗网的事情,只要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睚眦舌尖顶着口香糖吹了个气泡,“噗”声响后,说道:“你呢,关于小蜜蜂芯片的研究进度,需要跟我同步,可以做到吗?”
贺鸣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手将口香糖揣回口袋里。
睚眦轻呲一声,目光从贺鸣口袋处鼓起的手掌轮廓上收回视线,朝着腰间一抹,摸出把匕首,随后匕首在指间翻转着,目光视线上移,定格在贺鸣脖颈处。
贺鸣眉心重重跳了一下,眼疾手快从袖口处勾出个狭长刀片,抬手朝着自己脖颈侧方轻抹。
轻微刺痛后,丝丝缕缕血丝冒出。
贺鸣从齿缝中挤出一行字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我活不成;我死,你也无法存活。何必猜疑自相残杀。”
睚眦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食指点在匕首斜面上,将匕首停转,反手将其重新塞回腰间,“好吧,你说得对,那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
睚眦说着侧身,下巴点了点温念文凉透的身体,“她临死前说了四个字——骨灰娃娃。”
“没其他的了?”贺鸣问。
“子弹贯穿肺部,想说也来不及。”睚眦回道。
“唔,此间事了,用我送你回去吗?”
睚眦说完笑了,也不给贺鸣反应的机会,探手抓住贺鸣肩膀,手在虚空随意一划,黢黑缝隙出现时,他右手抓握着贺鸣抬脚迈进去。
极致的白刺的眼皮生疼,睚眦微眯着眼带着沉默的贺鸣走到一个闪烁着密密麻麻红点的地方,右手下落定格在贺鸣腰间,随后一推,“去吧!”
密布红点像汹涌蜜蜂群,在贺鸣扑过来的瞬间,将其吞噬。
睚眦眼睛半睁,随意扫着四周极致白模糊的边界,最后视线定格在一扇颜色稍浅的门上,定定看了一秒,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最终他还是收回视线,抬脚走出任意门,进了南路后巷的房间。
“啪!”
灯光照亮黑沉房间,睚眦抬起手腕,瞧着腕表上原是红色、此刻变成暗灰色的小点,没什么表情地摘下来,随意丢在沙发上。
睚眦抬脚就要朝着卫生间走去,这时,手机铃声突地响起。
他掏出手机,瞄了眼屏幕上闪烁的黄回二字,点开接听键。
“眦哥,你......你今天去了云顶国际公馆?”黄回语气很轻,仿佛怕惊扰到睚眦般。
睚眦懒散地回了个“嗯”字。
“眦哥,其实......其实任务不着急的,你可以......你可以多留她几天的。”黄回细声细气地说着,语调很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难得碰到一个你喜欢的,其实留着她,黑姐也不会说什么的。”
早已被遗忘的事情再次闯进脑海,睚眦不耐轻“啧”,“之前的那两个女人,还有温念文,是你把我的地址给他们的?”
“呵呵,”黄回干笑两声,“是黑姐吩咐的,我想着正好让你放松下,就安排了两个。你不是不喜欢吗,我就让温念文过去了。”
“下不为例!”睚眦其实早已猜到,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淡淡警告道。
“唔,知道了!”
黄回不情不愿地回道,接着话锋一转,再次转回。
“其实,眦哥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急的。温念文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虽说曾经有过男人,配不上眦哥,但好歹是您第一次表露出喜欢。让她从清理名单里剔除,只是您一句话的事,您看您,怎么......”
睚眦心中莫名,眉峰瞬间紧蹙,懒得再听黄回啰嗦,直接挂断电话。
不过一秒钟,黄回的电话再次拨过来。
睚眦眉峰下压,按下接听,黄回担忧的声调疾速传过来。
“眦哥你心里现在肯定不好受吧,需不需要我去陪你啊,我可以带酒过去,啤的白的.......”
“闭嘴!”睚眦喝断黄回的长篇大论,直接将电话关机,丢进沙发里,随后径直去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睚眦穿着套浅灰色运动服,赤着脚从卫生间走出来。
刚走到客厅门口,睚眦顿足,目光犀利地望着半开的窗户。
“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随着话语吐出,天蚕丝像嗜血的灵蛇般,盘旋着射向木制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