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面皮不受控地抽搐几下,颇有些狼狈地吞了口唾沫,干笑两声。
“我......我就是个......传话的,眦哥你......你别生气嘛!”
手指摩挲着,睚眦收回视线,半阖着眼,淡淡问道:“芯片升级了?”
“啊!哦!”
黄回长舒一口气,发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后,干咳一声,有些颓唐地回道:
“是。七点那会儿,黑姐突然通知我说你开始行动了,让我在金姚大厦门口接应你,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黄回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是说了出发前Call我吗,怎么又独自行动?还好现在有定位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搭上线呢!”
抱怨归抱怨,黄回瞄了一眼睚眦血染的大半张脸,幽幽叹了口气。
“青尾死了!”
睚眦半耷的眼睫颤了颤,黄回冷了下去的语气悠悠传来。
“他借早上引开警察的契机,想要逃,被黑姐提前察觉,捏爆了他的芯片。唉,据说车子撞上了高架桥,直接炸了,尸骨无存。”
睚眦冷呲一声,彻底闭上了眼睛,双手环胸,向黄回传达出拒绝再交流的意味。
黄回摇了摇头,挠挠下巴,不再言语,沉默地将车开到襄阳南路后巷17号巷口,停了下来。
睚眦推门下车,快速走进巷内,给黄回留下一道冷硬默然的背影。
“小气!”
黄回小声嘟囔完,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瞧着睚眦拐过弯时,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咧嘴弯了弯眼角,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商务车轰鸣声渐渐远去,睚眦顿足的脚重新迈开,一分钟后,睚眦推开生了锈的大门,迈过鹅卵石铺的一米小径,径直来到陈旧木门前。
淡黄色的木门斑驳掉漆,睚眦从裤子口袋里勾出把有些生锈的钥匙,拧开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啪!”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二十平长方形房间,房间被并排规划为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
睚眦踢掉鞋,边赤脚走向卫生间,边开始脱衣服。
等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已是赤条条一个。
推开卫生间单向玻璃门,睚眦走进去,拧开冷水阀。
冷水扑打在身上的瞬间,睚眦皮肉紧绷一下,再缓缓放松下来,耳朵伤口处刺挠地疼着,睚眦却像感受不到般,立在如注冷水下,胀热的情绪方才缓解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肌肉已然麻木僵硬,睚眦关了水阀,拽过架子上搭着的毛巾,草草擦掉身上水珠,赤脚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宽松些的黑色运动服套装,套在身上。
脚尖一转,睚眦在回客厅的路上,从地上捡起裤子,掏出银狐的手机,几步来到沙发边上,随意将裤子丢在一旁,伸手捞过茶几上银灰色笔记本电脑,窝进沙发里。
睚眦摩挲着手机,在等待电脑开机的瞬间,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划拨开手机屏幕
暂停播放的视频,随着指尖轻点,再次播放起来。
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穿白底蓝条纹病服,成大字型平躺在铁架床上,铁架床四角延伸出的束缚带,紧紧捆缚着他的手腕脚腕。
他的脑袋上贴满薄薄的芯片,芯片中心处延伸出细长电线,数十根电线蜿蜒交错在一起,最终汇聚在男人头顶高大如猛兽般雪白机器上。
伴随着痛苦呻吟声,男人身体痉挛抽搐着,四肢弓起想要蜷缩起身子减轻痛苦,却被束缚带紧紧捆缚住,挣脱不掉,最终他只能弓起胸膛剧烈喘息哀嚎着。
睚眦双眸血红一片,冰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播放到结尾,自虐般将播放键划拨到顶端。
十一二岁的少年逐渐变成二十多岁的青年,场景没变,痛苦没变,唯一的变化是少年体型在逐渐张开。
视频一遍遍播放,睚眦剧烈胀跳的心脏、僵硬的四肢,逐渐转换成反胃的酸楚,以及太阳穴跳动的刺痛感。
因长时间聚焦,视线有些模糊,睚眦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猛地按灭屏幕,后仰着脑袋抵在沙发脊背上,呆呆地望着头顶暖黄色吊灯,脑中却是不受控地继续播放着刚才看过的视频。
嘴巴张了张,睚眦最终还是未能将埋在心里的那个名字念出来。
突地,睚眦眼神一定,脑中画面蓦然定格在那双半阖的双眼上。
坐直身子,睚眦强迫自己摒弃杂念,重新打开视频,拨到开头。
这次,睚眦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双半阖的眸子上。
异样悄然升起,睚眦微眯了眯眼,捞过一旁的裤子,掏出自己的手机,将视频传送到自己手机里,随后传送给黄回。
帮我查下这份视频的真实性,还有看下能否查出视频拍摄地。
黄回:好勒,眦哥,保证完成任务。
黄回:你耳朵上的伤记得上药哈!
黄回的两条信息几乎紧跟着就发了过来。
睚眦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复,按灭手机,丢在了一旁。
睚眦目光回落在亮了半天的笔记本屏幕上,食指指腹在感应面板上划拨半天,点开经过层层加密的文件夹,最终呈现在屏幕上的是两个并列在一起的文件夹——必死和缓刑。
睚眦直接点开缓刑文件夹。
上万条以天干地支命名的记事本文件跳了出来。
睚眦划过前方几千条信息,最终点开名字为阳金的记事本。
一串乱码瞬间显现出来。
在睚眦眼中却是一组图与文字相结合的人物介绍。
贺杨,男,二十三岁,名杨科技现任总裁,亚瓦约德科技大学博士学位......
喜辣恶海鲜......
在家不喜束缚.......上厕所爱听爵士音乐......
从十八岁起资助贫困山区学生,至今上万人......
上榜原因:不同意被昆南科技收购。
睚眦目光落在“收购”二字上,脑中忽地响起潘坚白的话,眉眼半挑起,视线最终回落在那张冷硬坚毅的“死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