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只是暂时唤醒了一部分力量。"沈墨若有所思。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幸存的将士们围拢过来，将二人高高抛起，庆祝这不可思议的胜利。

当林夏终于被放下时，她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祖逖。战场一角，几名士兵正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她的心一沉，快步走去。

拨开人群，她看到了祖逖。这位年轻的将军浑身是伤，胸口插着三支箭，但竟然还活着。医官正在紧急处理伤口。

"祖兄！"沈墨跪在他身旁。

祖逖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赢...了？"

"赢了！"林夏含泪点头，"刘渊败走，大祭司被消灭了！"

"好......"祖逖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他的目光越过二人，看向远处的洛阳城："多美的城啊......一定要...守住它......"

"我们一起守住！"沈墨握住他的手。

祖逖摇摇头，声音越来越弱："我不行了...告诉谢安...桓温...继续...抗胡......"

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周围一片啜泣声。林夏泪如雨下，这个在历史上本应"闻鸡起舞"、"中流击楫"的名将，就这样为保护洛阳献出了生命。

战后统计，此役晋军伤亡八千，但歼灭匈奴军五万余，更重要的是击毙大祭司，粉碎了魔君降临的阴谋。刘渊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再犯。

洛阳城内，百姓自发走上街头庆祝胜利。司马睿宣布全城缟素三日，以纪念阵亡将士，特别是祖逖将军。

夜深人静时，林夏独自站在城头，望着满天繁星。沈墨悄然来到她身旁，递过一杯热茶。

"想什么呢？"他轻声问。

林夏摇头："我在想...我们真的改变历史了吗？"

沈墨沉默片刻："至少洛阳保住了，数十万百姓免遭屠戮。"

"但代价呢？"林夏想起祖逖和其他牺牲的将士，"历史上，祖逖本应活到东晋，成为北伐名将。现在他却......"

"历史从来不是一条直线。"沈墨安慰道，"每个选择都会产生新的分支。重要的是我们尽力了。"

林夏取出昆仑镜，镜面映出两个并行的画面：一边是历史上五胡乱华的惨状，洛阳陷落，百姓流离失所；另一边则是他们干预后的未来——洛阳屹立不倒，成为抗胡中心，各地义军纷纷来投。

"看，"沈墨指着第二个画面，"这就是我们创造的可能性。"

林夏刚要回应，突然镜面一阵波动，第二个画面开始扭曲。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画面边缘，逐渐扩大。

"这是......"她心头一紧。

黑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头生双角，背有蝠翼，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即使透过镜面，那邪恶的气息也令人窒息。

"魔君......"沈墨倒吸一口冷气，"他还没放弃！"

镜中的魔君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注视，缓缓转头，对着镜外的二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林夏猛地合上镜子，但恐怖的画面已深深刻在脑海。

"大祭司只是棋子，"她声音颤抖，"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魔君的笑容在林夏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窗外，洛阳的黎明刚刚破晓，一缕微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夏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昆仑镜。镜面冰凉，但当她手指触碰到边缘那道新出现的符文时，一阵刺痛传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啊！"她轻呼一声，一滴血珠落在镜面上。

刹那间，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涟漪中心浮现出一幅林夏从未见过的景象——远古的战场，天崩地裂，无数光芒与黑气交织碰撞。战场中央，一位白衣女子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权杖，杖顶镶嵌着一面圆镜，正与一团遮天蔽日的黑影对峙。

"这是......"林夏瞪大眼睛。

画面突然拉近，她看清了白衣女子的面容——那竟是她自己！不，相似却不完全相同，那女子眉间有一道金色纹路，眼神中蕴含着无尽沧桑。

"持杖者必须做出选择......"白衣女子的声音直接在林夏脑海中响起，"分裂只是权宜之计......终有一日......"

"林夏！"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幻象，"你还好吗？"

是沈墨的声音。林夏这才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昆仑镜，指节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应道："进来。"

门被推开，沈墨快步走入。他衣衫不整，显然也是匆忙起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了林夏苍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你也梦到了？"

林夏点点头，将刚才的幻象告诉沈墨。随着讲述，沈墨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我也梦到了那个战场，"他低声说，"但在我的梦里，我站在白衣女子身旁，手持一把剑......"

他下意识摸向轩辕剑，手指刚碰到剑柄上的相同符文，突然浑身一震，双眼失焦。林夏看到他手臂上浮现出与白衣女子眉间相似的金色纹路，但转瞬即逝。

"沈墨！"林夏抓住他的肩膀摇晃。

沈墨如梦初醒，茫然地眨着眼："我看到了......我们......不，是他们，曾经......"他语无伦次，显然还沉浸在幻觉中。

林夏扶他坐下，递过一杯水。沈墨一饮而尽，这才平静下来。

"两件神器本是一体，"他声音嘶哑，"叫做乾坤杖。上古时期，为了封印魔君，持杖者将它一分为二，镜与剑分别由两位守护者保管。"

林夏心头一震："所以我们能短暂合二为一......"

"因为我们可能就是这一代的守护者。"沈墨看向林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或者说，我们的前世是。"

这个可能性让二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街道上开始有了人声。洛阳城从睡梦中苏醒，却不知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魔君在梦里对我说，"林夏打破沉默，"他需要的不是占领人间，而是......"她努力回忆那些模糊的话语，"'三界之钥'？这是什么意思？"

沈墨皱眉："三界通常指天、地、人三界。如果乾坤杖是钥匙......"

"那他想要用它打开什么？"林夏接上他的思路。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魔君想打破三界屏障，让魔界大军全面入侵！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谢安和桓温匆匆走入，脸色都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林夏起身相迎。

谢安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江东急报。匈奴残部正在向荆州移动，疑似要与当地蛮族汇合。"

"刘渊还不死心？"沈墨皱眉。

桓温摇头："不像是刘渊的部队。斥候描述，这些匈奴人行为怪异，夜间眼睛会发光，而且......"他顿了顿，"他们抬着一顶黑轿，里面不时传出低语，听到的人都会发疯。"

林夏和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魔君的爪牙！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林夏坚定地说，"趁魔君还未完全恢复力量。"

谢安却面露难色："司马睿已决定南迁。朝廷大部分官员和世家大族三日后启程，目的地建康。"

"什么？"沈墨拍案而起，"洛阳刚保住，就要放弃？"

"这是战略转移。"谢安耐心解释，"洛阳经此一战，元气大伤。而江东沃野千里，又有长江天险......"

"逃跑的借口！"桓温突然打断他，罕见地情绪激动，"我桓氏世代居此，岂能轻易放弃祖地？"

谢安并不动怒："士稚(桓温字)，南迁不等于放弃。当年光武帝也是先据河北，再图天下。"

眼看二人争执不下，林夏插话道："两位别急。或许有折中之策——部分人南迁保全实力，部分人留守洛阳，互为犄角。"

谢安思索片刻："倒也是个办法。但谁来留守？"

"我。"桓温毫不犹豫，"我桓氏在荆州有旧部，可调来协防。"

"我们也留下。"沈墨看了林夏一眼，得到她肯定的眼神，"魔君的目标是神器，我们必须阻止他。"

谢安长叹一声："既如此，我随朝廷南迁，联络江东士族，为你们后援。"

战略既定，四人分头准备。谢安去协调南迁事宜，桓温整顿城防，林夏和沈墨则继续研究神器之谜。

午后，林夏独自在房中打坐，尝试再次与昆仑镜建立深层联系。镜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但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都无法重现早上的幻象。

"难道需要血？"她犹豫着，再次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符文上。

血珠接触符文的瞬间，异变陡生——符文亮起刺目的金光，镜面不再是映出周围的景象，而是变成一片星空。星空中央，两道光华缠绕旋转，一金一银，如同追逐彼此的游鱼。

林夏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意识被拉入镜中世界。她漂浮在无垠星空中，面前是那两道光华。靠近后她才看清，那赫然是微缩版的轩辕剑和昆仑镜！

两件神器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最终拼合在一起，形成一柄完整的权杖——乾坤杖。杖身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

"当镜与剑之血相融，持杖者将面临最终抉择。"

林夏想要触碰文字，星空却突然扭曲破碎。她猛地回到现实，发现自己仰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十里路。

房门被撞开，沈墨冲了进来："怎么了？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昆仑镜上，话语戛然而止。

镜面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那行古老文字正投射在对面墙上，散发着幽幽蓝光。

"你看到了吗？"林夏艰难地坐起来。

沈墨点头，伸手触碰墙上的文字。就在他手指接触的瞬间，文字突然化作无数光点，涌入他的体内。沈墨全身一震，双臂同时浮现出金色纹路，这次比之前更加清晰完整。

"这是......"林夏惊讶地看着那些纹路——它们不是随意分布的，而是构成了某种古老的图案，像是地图，又像是某种封印。

沈墨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抱头："太多了......记忆......停不下来......"

林夏急忙扶住他，同时抓起昆仑镜，希望能做些什么。镜面映出沈墨的样子，但诡异的是，镜中的沈墨穿着一身古老的白袍，长发束冠，面容更加沧桑。

"持杖者......"镜中的沈墨(或者说酷似沈墨的人)开口了，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间不多了......魔君即将突破最后的封印......找到祭坛......"

"什么祭坛？在哪里？"林夏急切地问。

"昆仑之墟......三界交汇......"镜中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当两血合一......记住......选择决定一切......"

影像消失了。沈墨也停止了颤抖，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林夏从未见过的威严。

"我想起来了，"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全部想起来了。"

林夏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我们——或者说我们的前世——是最后一代完整的守护者。"沈墨指向墙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文字，"上古时期，魔君第一次试图入侵人间。持杖者——也就是我们——将他封印在昆仑之墟。但封印并不完美，需要有人持续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