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清晨,薄雾缭绕。林夏盘坐在青石上,双手捧着昆仑镜,镜面映着朝阳,泛出奇异的光彩。沈墨站在她身旁,轩辕剑斜倚肩头,剑鞘上古老的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又看到了什么?"沈墨低声问道,目光落在昆仑镜上。
林夏眉头微蹙:"战火...无尽的战火。百姓流离失所,田野荒芜,饿殍遍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是汉武帝时期,大汉与匈奴连年征战,国力耗尽,民不聊生。"
沈墨握紧了轩辕剑:"我们该去一趟。"
林夏点头,指尖轻抚镜面。昆仑镜突然光芒大盛,将二人笼罩其中。光芒中,林夏清亮的声音响起:"昆仑镜,带我们去公元前119年的长安城外。"
光芒散去时,周围的景色已然大变。终南山的苍翠被黄土高原的荒凉取代,远处隐约可见长安城的轮廓。时值深秋,田野里庄稼稀疏,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佝偻着腰在收割所剩无几的粮食。
"比镜中看到的还要糟糕。"沈墨沉声道。他注意到路边倒卧着几具尸体,乌鸦在上空盘旋。
林夏蹲下身,检查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妇人。老妇人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军爷...家里实在没有粮食了...求您..."
"我们不是官兵。"林夏轻声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丹药,"老人家,服下这个会好些。"
老妇人颤抖着吞下丹药,脸色渐渐好转。她突然抓住林夏的手:"姑娘快走...征兵的官兵就要来了...我儿子昨天刚被带走..."
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兵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沈墨拉起林夏:"我们先避开。"
二人躲进路旁的树林。骑兵呼啸而过,为首的军官大声呵斥:"奉大司马大将军令,十五岁以上男子皆需应征入伍!抗命者,斩!"
待骑兵远去,林夏和沈墨走出树林。一个身影突然从沟渠中窜出,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有新鲜的鞭痕,身后追着两名兵卒。
"拦住他!逃兵!"兵卒大喊。
年轻人看到林夏和沈墨,眼中闪过绝望,却仍咬牙向前冲。沈墨眼神一凛,轩辕剑出鞘,剑光如虹,两名兵卒的兵器应声而断。
兵卒大惊失色:"妖...妖术!"转身就跑。
年轻人瘫坐在地,喘着粗气:"多...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林夏扶起他:"你是逃兵?"
"我叫李勇,去年被征入伍,在漠北与匈奴作战,左腿中箭成了瘸子。"他掀起裤腿,露出狰狞的伤疤,"军队嫌我没用,把我赶了回来。可刚到家,又要征我入伍...我娘病重在床,我若走了,她必死无疑。"
沈墨皱眉:"朝廷如此征兵,百姓如何生存?"
李勇苦笑:"自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后,朝廷志在彻底消灭匈奴。连年征战,壮丁死伤无数,粮税一年比一年重。"他指向远处的村庄,"我们村原有百户人家,如今只剩三十户,其余不是战死就是逃亡。"
林夏与沈墨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李勇,我们想去长安,你可愿做我们的向导?"林夏问道。
李勇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二位救我一命,我理当报答。不过..."他打量着二人奇异的服饰,"你们这身打扮进城,必会引起怀疑。"
沈墨从行囊中取出两套衣物:"我们早有准备。"
换上普通商旅服饰后,三人向长安进发。路上,李勇详细讲述了朝廷近况。
"如今朝中最得宠的是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主父偃大人曾上书劝谏减少征战,结果被贬官。桑弘羊大人推行盐铁官营、均输平准,说是为减轻百姓负担,实则税收更重了。"
林夏若有所思:"我们需要见到能影响皇帝决策的人。"
李勇摇头:"难。皇帝刚毅果决,决定的事从不更改。不过..."他压低声音,"郎中令张贺大人为人正直,常为百姓说话,或许愿意见你们。"
日落时分,长安城巍峨的城墙映入眼帘。城门处盘查森严,进出百姓排成长队。
"你们扮作西域商人,我带你们从侧门入城。"李勇领着二人绕到一处偏门,与守门士卒耳语几句,塞了些铜钱,三人顺利入城。
长安城内街道宽阔,却不如想象中繁华。许多店铺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匆匆,面带忧色。
李勇带他们来到城南一处简陋的宅院:"这是我舅父家,他去年战死,房子空着,你们可暂住此处。"
安顿下来后,林夏取出昆仑镜,镜中浮现出未央宫的景象:汉武帝高坐龙椅,正与群臣商议再次远征匈奴之事。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林夏收起宝镜,"明日李勇带我们去见张贺大人。"
次日清晨,李勇匆匆返回,脸色难看:"不好了!张大人因劝谏暂停用兵,被罚闭门思过,不见外客。"
沈墨握紧轩辕剑:"那就直接闯宫。"
林夏按住他的手:"不可莽撞。我们先去见张大人,即便闭门思过,总有办法。"
三人来到张贺府邸,果然大门紧闭。林夏取出一封信,交给门房:"请转交张大人,就说西域有奇宝献上。"
一炷香后,侧门悄开,一名仆人引他们入内。
张贺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眉间有深深的皱纹。他审视着二人:"你们有何奇宝?若为消遣本官,必严惩不贷。"
林夏行礼道:"大人,我们的宝物非同寻常,需私下展示。"
张贺挥手屏退左右。林夏取出昆仑镜,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未来数年汉匈战争的景象:尸横遍野,城池焚毁,百姓易子而食。
张贺脸色煞白,踉跄后退:"这...这是..."
"这是未来必将发生的惨剧。"林夏收起宝镜,"我们为阻止这一切而来。"
沈墨上前一步:"张大人,我们知道您心系百姓。请安排我们面见皇上。"
张贺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三日后皇上在未央宫召见西域使者,我可安排你们混入其中。但你们必须明白,皇上雄才大略,决意彻底解决匈奴之患,不是轻易能说服的。"
林夏坚定地说:"总得一试。"
三日转瞬即逝。这天清晨,张贺派人送来使者服饰和通关文牒。林夏一袭西域女装,面纱遮脸;沈墨则扮作商队护卫,轩辕剑藏在宽大的衣袍下。
未央宫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大殿之上,汉武帝刘彻端坐龙椅,虽已年近四十,却仍英气逼人,目光如炬。卫青、霍去病等将领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西域各国使者依次上前献礼。轮到林夏和沈墨时,张贺高声宣布:"楼兰国使者,献上昆仑神镜一面!"
林夏缓步上前,双手捧起昆仑镜。殿中群臣窃窃私语,对这从未听过的国度感到疑惑。
"楼兰国?朕未曾听闻。"汉武帝声音洪亮,"此镜有何神奇?"
林夏掀开面纱,声音清越:"陛下,此镜可观过去未来,请容小女子演示。"
在汉武帝示意下,林夏举起昆仑镜,镜中浮现出汉军与匈奴交战的场景,接着是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群臣哗然,汉武帝面色阴沉。
"妖女!竟敢以幻术惑乱朝堂!"卫青厉声喝道。
沈墨上前一步,轩辕剑铿然出鞘,剑光如练,大殿内顿时寒气逼人。他挥剑指向殿外一棵大树,剑风过处,树干无声断裂。
"此乃轩辕神剑,斩妖除魔,护佑苍生。"沈墨声音沉稳,"我们非妖非魔,乃为天下百姓而来。"
汉武帝眼中闪过惊异,抬手制止了欲上前拿人的侍卫:"且慢。你们究竟何人?有何目的?"
林夏深施一礼:"陛下,我们来自千年之后,见连年征战致民生凋敝,特来进言。匈奴如草原之草,割而复生,征战不休只会耗尽国力。不如改征战为通商,以丝绸、茶叶换取匈奴马匹,互通有无,化敌为友。"
"荒谬!"霍去病怒斥,"匈奴屡犯边境,杀我百姓,岂能与之通商?"
林夏不卑不亢:"骠骑将军英勇无敌,但战争终有尽时。陛下可曾想过,为何匈奴屡败屡战?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草原贫瘠,不抢掠难以生存。若开通互市,使其有利可图,自然不愿再战。"
汉武帝冷笑:"依你之见,朕多年征战,反是错了?"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沈墨的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林夏深吸一口气:"陛下雄才大略,北击匈奴,南平百越,开疆拓土,功在千秋。但如今国力已显疲态,百姓不堪重负。暂息兵戈,与民休息,待国力恢复,再图大业,方为长远之计。"
"住口!"汉武帝拍案而起,龙颜大怒,"朕统御四海,岂容你等妖人妄议朝政!来人,拿下!"
侍卫蜂拥而上。千钧一发之际,林夏高举昆仑镜,镜面迸发出耀眼强光,笼罩她和沈墨。光芒散去时,二人已无影无踪,只余一面铜镜当啷落地。
汉武帝惊愕万分,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张贺趁机上前:"陛下,此二人显非常人,其所言或许..."
汉武帝抬手制止,俯身拾起昆仑镜。镜中映出他威严的面容,却突然闪现未来战乱的画面。他猛地合上镜面,神色复杂。
"退朝。"汉武帝沉声道,转身离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昆仑镜的白光散去时,林夏和沈墨已置身长安城西一处破败的巷弄。夕阳斜照,将土墙映得血红。远处传来妇人哀哀的哭声,夹杂着孩童饥饿的啼叫。
"镜子的力量越来越不稳定了。"林夏检查着镜面上新增的一道裂痕,"这次传送差点把我们分开。"
沈墨按着轩辕剑,警惕地扫视四周:"汉武帝现在肯定派兵在全城搜捕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佝偻的身影扶着墙艰难移动,竟是李勇。他面色灰败,嘴角有血丝。
"李勇!"林夏快步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在这里?"
李勇抬头,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是你们!全城都在通缉两个妖人..."他猛地抓住林夏的手,"快躲起来!我舅父的房子已经被搜查过了,暂时安全。"
三人避开巡逻的官兵,潜回那间简陋的宅院。李勇点燃油灯,灯光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病了。"林夏伸手探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不碍事..."李勇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满鲜血,"自从上次死里逃生,身子就一直不好..."
林夏从行囊中取出药丸:"服下这个,能缓解症状。"她转向沈墨,"我们需要更多药材,他的肺受了重伤。"
沈墨点头:"我去找。"
"不可!"李勇挣扎着坐起,"街上到处都是你们的画像。"他从床下摸出一张绢布,上面赫然绘着林夏和沈墨的容貌,"赏金千钱,举报者封爵一级。"
林夏与沈墨对视一眼。沈墨突然拔出轩辕剑,剑光一闪,自己的长发应声而落。他又割下一段衣料,蒙住半边脸:"这样如何?"
林夏也解下自己的发带,将长发挽成男子发髻:"我们扮作兄妹,从西域来的医师。"
李勇虚弱地笑了笑:"东市有个周氏药铺,老板娘是我同乡,为人仗义。就说是我介绍的。"
沈墨离去后,林夏取出昆仑镜,镜面映出未央宫内的景象:汉武帝正与卫青、霍去病密议,案几上赫然摆着那面昆仑镜。
"陛下,此镜确为神物。"卫青低声道,"若能善加利用..."
汉武帝抚摸着镜面,喃喃自语道:"那女子所言,未必全无道理。但匈奴不灭,边境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