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不是监视。"玄真子纠正道,"我从西王母将你送到未来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发展。"
林夏的呼吸变得急促:"那么你知道我是谁?我真正的身份?"
"当然。"玄真子微笑,"你是西王母选中的容器,用来承载'天启者'的灵魂。你的身体来自这个时代,灵魂则被送往未来成长,直到合适的时机通过昆仑镜回来。"
这个解释让林夏头晕目眩。她扶住河边的一块石头才没有跌倒:"所以...我根本不是林夏?这个名字,我的记忆..."
"部分是真实的,部分是西王母安排的。"玄真子叹息,"可怜的孩子,你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立的存在,却不知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
林夏感到一阵恶心。她的人生,她的记忆,她与沈墨的相遇...全都是安排好的?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出口,"西王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真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为了重开天地通道,实现她'三界合一'的理想。但她忽略了关键的一点——上古时期关闭通道是有原因的。人类与神明不该混居,那只会带来灾难。"
他指向天空中的裂缝:"这些异常只是开始。如果通道完全打开,两个世界的法则将相互冲突,导致时空紊乱,最终三界都将崩溃。"
林夏想起镜中显示的那行字——『通道全开,三界俱焚』。难道西王母的计划会导致毁灭?
"那我该怎么做?"她问,声音颤抖。
"关闭通道,当然。"玄真子说,"趁它还只是部分开启。你是'天启者',只有你能做到。"
"怎么关?"
玄真子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刀:"用这个刺入你的印记,释放其中的天启之力。力量会反向流动,关闭通道。"
林夏接过小刀,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战。这看起来太简单了,简单得可疑。
"代价是什么?"她直视玄真子的眼睛,"不可能没有代价。"
玄真子赞赏地点点头:"聪明。代价是...天启之力将离开你的身体。没有它的支撑,你的灵魂将无法维持。"
"我会死?"
"不完全是。你的灵魂会回到它本来的时空,也就是你记忆中'未来'的那个世界。但这里的记忆,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将如同一场梦。"
林夏握紧小刀,思绪万千。这意味着她将永远离开这个时代,离开沈墨...但如果不这么做,三界可能面临毁灭。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
玄真子点头:"明智的决定。但别太久,通道每天都在扩大。"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对了,我不建议你将我们的谈话告诉那个轩辕小子。轩辕氏世代效忠天庭,他若知道你有机会完成西王母的使命却选择放弃...谁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说完,他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在暮色中,留下林夏一人站在河边,手中握着那把决定命运的小刀。
远处,沈墨练剑的金光划破夜空,如同坠落的星辰。
黎明前的营地一片寂静。林夏坐在河边,手中反复翻转着那把银色小刀。一整夜的思考没有带来任何清晰的答案,只有更多纠缠不清的疑问。
玄真子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头——她只是一个容器,一段被安排好的记忆,一个注定要消失的棋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此刻的犹豫、痛苦和留恋又算什么?也是被设计好的程序吗?
手腕上的印记突然一阵刺痛,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去,天空中的那道蓝色裂痕比昨天更宽了,边缘处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林夏不自觉地捂住手腕,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通道扩大。
"你在这里。"
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慌忙将小刀藏入袖中。转身时,她看到沈墨站在几步之外,晨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眼下有明显的阴影,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我...在想事情。"林夏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练了一整晚的剑?"
沈墨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轩辕剑最近反应异常,像是在预警什么。"
林夏注意到他手中的神剑确实比往日更加躁动,剑身上的金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天空的裂痕在扩大。"她轻声说,"那些怪病也是。"
"我知道。"沈墨的声音低沉,"昨天又新增了七个病例。巫医束手无策。"
一阵沉默。河水流淌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墨,"林夏突然开口,"如果你知道做某件事能救很多人,但代价是...失去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沈墨侧头看她,目光锐利如剑:"这取决于那件事是否真的能救人,以及失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林夏避开他的视线:"假设...能救很多人。但代价是记忆,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
"为什么问这个?"沈墨的声音突然紧绷,"林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夏张口欲言,却被营地突然响起的警钟声打断。两人同时起身,只见营地中央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地四处奔逃。
"出事了!"沈墨一把拉住林夏的手腕,向营地奔去。
当二人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夏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病人正漂浮在半空中,全身被蓝色火焰包裹。那是个年轻女子,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口中发出非人的尖啸。更可怕的是,她周围的空间正在扭曲,如同水面上的涟漪。
"退后!全部退后!"大禹指挥着人群疏散,自己却站在最前方,手持息壤加固过的长矛。
"她被通道的力量侵蚀了!"林夏惊呼。她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的蓝焰与天空中的裂痕同源,也与她手腕上的印记共鸣。
沈墨二话不说,拔剑上前。轩辕剑金光大盛,形成一道屏障阻挡蓝焰蔓延。但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女子突然转向他,蓝焰化作长鞭抽来!
"小心!"林夏催动昆仑镜,一道蓝光截住了火焰长鞭。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女子——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附身的女子——发出刺耳的笑声:"天启者...终于现身了!"她的声音变成了多重音调,像是无数人同时在说话,"通道即将大开,三界终将合一!"
"你不是病人!"沈墨厉声道,"你是谁?"
"吾乃通道彼端的住民!"女子狂笑着,蓝焰暴涨,"被困在夹缝中千万年,终于等到重见天日的机会!天启者,完成你的使命,彻底打开通道!"
林夏如遭雷击。这与玄真子说的完全相反!不是毁灭,而是某种被困存在的解放?
不等她细想,女子突然扑来!沈墨挥剑迎击,但蓝焰如有生命般绕过剑锋,直取林夏。千钧一发之际,林夏举起昆仑镜,镜面映出女子的身影。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女子的动作突然凝固,仿佛被镜中倒影束缚住了。
"现在!"林夏大喊。
沈墨抓住机会,轩辕剑直刺女子胸口。但在最后一刻,他手腕一转,用剑身而非剑锋击中女子。金光与蓝焰激烈碰撞,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蓝焰从她身上剥离,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空中的裂痕,消失不见。
女子恢复了原貌,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周围扭曲的空间也恢复正常。
"她没事了。"林夏检查后说,"但那种力量...它称我为'天启者',要我完成使命..."
沈墨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所以这就是西王母安排你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治水,而是开启通道释放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林夏痛苦地摇头,"玄真子说开启通道会导致三界毁灭,但那东西却说..."
"玄真子?"沈墨敏锐地抓住这个名字,"谁是玄真子?"
林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沈墨锐利的目光下,她不得不将河边相遇和银色小刀的事和盘托出。
沈墨听完,脸色变得铁青:"你竟然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不告诉我?那把刀呢?"
林夏犹豫地取出小刀。沈墨只看了一眼就断言:"这是'断魂刃'!刺入印记不会让你回到未来,而是直接斩断你的魂魄!"
"什么?"林夏如遭雷击,"但玄真子说..."
"他在骗你!"沈墨一把夺过小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这不是天界的器物,而是幽冥的兵器!"
林夏的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如果沈墨是对的,那么玄真子根本不是想帮她关闭通道,而是想...杀死她?为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众人惊恐地望向声源方向——涂山所在的位置,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天空中的裂痕在光柱冲击下迅速扩大,转眼间就蔓延了大半个天空。
"地宫!"林夏惊呼,"是那个水池!"
沈墨抓住她的手臂:"我们必须立刻赶去涂山!无论玄真子是谁,他显然在利用我们分散注意力的时机行动!"
大禹迅速组织起一支小队,由他亲自带领,与林夏、沈墨一同赶往涂山。一路上,天地异变越发剧烈——树木无故燃烧起蓝色火焰,河水倒流,天空中的裂痕里开始掉落一些发光的碎片,触地即炸。
当众人赶到涂山脚下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瀑布已经变成了一条逆流而上的蓝色水龙卷,山顶被光柱笼罩。更可怕的是,水潭边站着一个人影,正是玄真子!
他不再是那副慈祥老者的模样,而是恢复了本来面目——高大瘦削,身着墨绿长袍,面容阴鸷。他双手结印,正在引导水龙卷中的力量冲击天空裂痕。
"玄冥!"沈墨咬牙道,"天庭叛徒,幽冥的走狗!"
玄真子——现在该称他为玄冥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啊,轩辕家的小子和天启者。比我预计的来得早了些。"
"住手!"沈墨拔剑直指,"你想干什么?"
"完成西王母未竟的事业,当然。"玄冥讥讽地说,"只不过,是为了不同的目的。"
林夏上前一步:"你骗我!那把刀会杀了我!"
"聪明的小丫头。"玄冥耸耸肩,"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通道已经打开大半,很快幽冥大军就将涌入人间,然后是...天界!"
大禹怒喝:"你为何要引狼入室?"
"为何?"玄冥大笑,"因为这是唯一打破天庭虚伪统治的方法!昊天上帝封闭三界,独享永生,而其他生灵只能在各自的小世界里挣扎。我要打破这一切!"
他猛地一挥手,水龙卷中分出数道水箭射向众人。沈墨挥剑格挡,但水箭力道惊人,震得他连连后退。
"没用的,小子。"玄冥冷笑,"通道开启后,天河之力的流向已经改变。你的轩辕剑在这里发挥不出一半威力!"
确实,沈墨的剑芒比平时暗淡许多。林夏尝试催动昆仑镜,发现同样受到压制。玄冥说得对,通道开启改变了周围的法则。
"天启者,"玄冥转向林夏,声音突然变得蛊惑,"你还在犹豫什么?加入我吧!西王母选中你不就是为了开启通道吗?完成你的使命,你将获得超越神明的力量!"
林夏感到一阵眩晕。玄冥的话语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手腕上的印记剧烈灼烧。一些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站在西王母身旁,看着三界合一的壮丽景象...
"不!"她突然大喊,"那不是我的记忆!西王母没有给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