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幸存者们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休息。林夏和沈墨坐在篝火旁,昆仑镜平放在地上,镜面显示着周围的地形和水流。
"根据记载,大禹治水应该已经进入后期了。"林夏小声说,"怎么会突然恶化到这种程度?"
沈墨盯着跳动的火焰:"昆仑镜示警时就提到'水神怒',看来共工确实被触怒了。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介入..."
"你是说我们改变了原本的历史进程?"林夏心头一沉。
"或者我们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沈墨抬头望向星空,"传说中大禹治水确实得到过神人相助。"
林夏正要回应,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尖叫。二人立刻起身,看到几个村民指着河水的方向惊恐后退。
河面上升起一团浓雾,雾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人面蛇身,赤发如火,双目如两轮血月。他没有完全现身,但那恐怖的威压已让所有人窒息。
"共工..."沈墨拔出轩辕剑,剑身金光闪烁,却比平日暗淡许多。
浓雾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如万雷轰鸣:"蝼蚁之辈,也敢违逆天意?洪水乃天罚,尔等竟妄想疏导!"
大禹挺身而出,尽管双腿微微发抖,声音却坚定不移:"水神在上,百姓无辜,求赐生路!"
"生路?"共工的声音充满讥讽,"姒文命,你父鲧窃天帝息壤,罪该万死。你继承其志,更是罪加一等!今日先给你个教训,若再执迷不悟,必让洪水吞没九州!"
雾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向高地拍来。沈墨跃起,轩辕剑劈出一道金光,与手掌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沈墨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沈墨!"林夏催动昆仑镜,一道蓝光射向雾中身影。
共工发出痛呼,雾气剧烈翻滚:"昆仑镜?!西王母也插手人间事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不对...这镜子上的力量..."
林夏来不及思考共工话中的含义,继续催动昆仑镜。镜面光芒大盛,逼得雾气节节后退。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共工的声音渐渐远去,"但记住,洪水是天命,逆天者必亡!"
雾气消散,河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大禹扶起沈墨,面色凝重:"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连水神都认得你们的宝物。"
林夏和沈墨对视一眼,知道无法再隐瞒。沈墨简略解释了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当然隐去了穿越时空的部分,只说受天命前来相助。
大禹听完,沉默良久,突然跪地行礼:"天佑万民,派神使相助。姒文命代天下百姓谢过二位!"
林夏慌忙扶起他:"快请起!我们不是什么神使,只是...想帮忙而已。"
伯益走上前,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二位既有神器,又能识破水神阴谋,可有办法对抗共工?"
沈墨摇头:"轩辕剑力量被削弱,暂时无法正面抗衡。除非..."
"除非什么?"大禹急切地问。
"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息壤。"沈墨说,"传说中鲧窃天帝息壤用来治水,后被收回。若能找到哪怕一点,都能增强神器力量,对抗共工。"
大禹面露难色:"息壤确有其物。家父临终前曾言,他所窃息壤大半被天帝收回,唯有一小撮被他藏于涂山深处的共工水府附近。"
"共工水府?"林夏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正因如此,那一小撮息壤才未被收回。"大禹苦笑,"但要去那里,几乎不可能。共工水府位于水下深处,四周有凶兽把守,凡人根本无法接近。"
沈墨握紧轩辕剑:"我们有神器护身,可以一试。"
"不行!"林夏反对,"太危险了!轩辕剑力量不足,昆仑镜在水下也受限,我们还没靠近就会被共工发现。"
众人陷入沉默。夜风呜咽,如同无数亡魂的哭泣。
第二天清晨,林夏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她走出草棚,看到大禹和伯益正在指挥民众重建营地。洪水退去一些,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
沈墨站在高处警戒,看到她醒来,点头示意。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林夏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经做好了独自前往水府的决定。
她正要走过去,突然听到河边传来喊叫声。一群人围在那里,气氛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林夏挤进人群,看到竖亥指着河水中漂浮的东西大声嚷嚷。
"看!这就是违背祖制的报应!"竖亥脸色铁青。
河水中漂浮着几具尸体,是被洪水冲来的下游村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蓝色的苔藓状物质,正在缓慢蠕动。
"水瘟..."一位老者颤抖着说,"共工降下的诅咒!"
大禹命人打捞尸体,小心掩埋。但恐慌已经蔓延,不少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不能走!"大禹拦住他们,"分散开来更危险!"
"留下也是死路一条!"一个男子哭喊着,"治水治了这么多年,越治水越大,现在连水神都怒了!"
林夏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悄悄退到一旁,取出昆仑镜。镜面显示出下游的景象——数十个村落被这种蓝色"水瘟"污染,饮用的人会浑身溃烂而死。
"必须阻止共工..."她喃喃自语。
沈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我今晚就去涂山水府。"
林夏猛地转身:"你疯了吗?没有完整的计划就去送死?"
"每耽搁一刻,就有更多人死去。"沈墨的目光落在那些哭泣的孩童身上,"轩辕剑即使力量不足,也能保我一时。若得息壤,我们就有胜算。"
林夏知道无法说服他,咬牙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这次换沈墨反对,"太危险了。"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林夏坚持,"昆仑镜在水下虽然受限,但能隐藏我们的气息,避开共工的耳目。"
沈墨还想说什么,大禹走了过来:"二位,有件事你们应该知道。"他压低声音,"据传涂山水府每逢月圆之夜,共工会离开水府去天河朝拜天帝,只留凶兽看守。今夜正是月圆。"
林夏眼睛一亮:"这是好机会!"
沈墨沉思片刻,终于点头:"那就今夜行动。"
伯益主动请缨:"我带你们去涂山。我熟悉那里的地形。"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白天,他们装作参与营地重建,暗中准备夜探水府所需的物品。大禹给了他们一人一颗避水珠,是鲧留下的宝物,含在口中可在水下呼吸一个时辰。
日落西山,四人悄悄离开营地,向涂山进发。路上,伯益详细描述了水府入口的位置和可能遇到的凶兽。
"最危险的是镇府之兽相柳,九头蛇身,能喷毒雾。遇到它必须立刻逃走,不可恋战。"伯益神色凝重。
林夏感到昆仑镜在怀中微微发热,似乎在警告什么。她刚想提醒大家小心,前方树林突然传来沙沙声。
"趴下!"沈墨一把将林夏按倒。
一道黑影掠过他们头顶,带起腥臭的风。借着月光,林夏看到那是一条巨大的蛇形生物,长着九个狰狞的头颅,十八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
"相柳!"伯益惊呼,"怎么会在这里?"
九头蛇妖似乎听到了声音,其中一个头转向他们的藏身处,吐着信子慢慢靠近。
沈墨缓缓抽出轩辕剑,剑身上的金芒被他用手捂住,只透出微弱的光。林夏则按住昆仑镜,准备在必要时释放幻象掩护大家撤退。
就在相柳即将发现他们时,远处河中突然传来号角般的声音。九头蛇妖立刻抬起头,所有头颅都转向声源方向,随后迅速游走了。
"是共工召集水族的信号。"伯益松了口气,"看来他确实要离开水府。"
四人等了一会儿,确认相柳已经走远,才继续前进。穿过一片密林后,眼前豁然开朗——涂山矗立在月色下,山脚有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就是水府入口。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伯益说,"祝二位马到成功。"
沈墨和林夏含住避水珠,向漩涡走去。临入水前,林夏回头看了一眼伯益,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小心。"她忍不住叮嘱。
伯益微笑点头:"放心,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水很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衣衫。林夏紧握昆仑镜,镜面发出的蓝光在水下形成一个小型空气泡,让她能够正常说话。
"跟紧我。"沈墨的声音透过水传来,有些失真。
二人向漩涡中心游去,很快被卷入一个水下隧道。隧道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照亮了前路。游了约莫一刻钟,隧道突然开阔,眼前出现一座宏伟的水下宫殿——共工水府。
宫殿由珊瑚和玉石建成,四周游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水族守卫。幸运的是,正如大禹所说,今晚守卫明显比平时少了许多。
"息壤会藏在哪儿?"林夏小声问。
沈墨指向宫殿最高处的一座塔楼:"那里神力波动最强,可能是共工的宝库。"
二人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悄向塔楼游去。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林夏的昆仑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有陷阱!"
话音刚落,四周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形成一个水牢将二人困住。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本神就知道,你们会来偷息壤。"
共工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他根本没有离开!
共工的身影从黑暗中完全显现,人面蛇身,赤发如火,双目如同两轮血月,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悬浮在水中,四周的水流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波动。
林夏感到昆仑镜在怀中剧烈震动,镜面发烫到几乎灼伤她的皮肤。她试图催动镜子的力量,但水牢隔绝了大部分神力,只能勉强维持呼吸的气泡不破。
"你们以为本神会那么轻易离开水府?"共工的声音如同万雷轰鸣,震得水波荡漾,"愚蠢的凡人,连最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都看不破。"
沈墨握紧轩辕剑,剑身上的金芒在水牢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将林夏护在身后,尽管知道在神明面前这样的保护毫无意义。
"你想要什么?"沈墨沉声问道。
共工游近水牢,一张巨大的面孔贴近透明的水壁,林夏能清晰看到他鳞片上的古老纹路和眼中跳动的神火。
"本神要什么?"共工大笑,笑声掀起一阵暗流,"本神要你们这些蝼蚁停止对抗天命!洪水乃天罚,疏导洪水就是违逆天意!"
"百姓何罪?"林夏鼓起勇气质问,"为何要用洪水惩罚无辜之人?"
共工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无辜?自禹父鲧窃取息壤那一刻起,你们人族就犯下了渎神大罪!如今禹继承父志,变本加厉,竟想彻底消除洪水——那是天河之水,岂是凡人可操控的?"
林夏突然意识到,共工的愤怒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她想起昆仑镜最初示警时显示的文字——『水神怒,万民苦,需助禹,改天命』。难道关键不在于治水本身,而在于"改天命"?
沈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低声对林夏说:"他在害怕。害怕我们真的改变什么。"
共工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取代:"放肆!本神会害怕你们这些蝼蚁?"
他挥动巨大的手臂,水牢突然收缩,压力剧增。林夏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在一起,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昆仑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镜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林夏!"沈墨咬牙举起轩辕剑,剑身上的金芒突然暴涨,劈向水牢内壁。剑光与神水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水牢被撕开一道小口,但很快又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