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凝结成姚广孝的模样——却又与从前大不相同。他左半边脸还是人形，右半边却已覆盖黑色鳞片，右眼变成蛇类的竖瞳。

"林仙子，沈剑仙，别来无恙。"姚广孝的声音带着嘶嘶尾音，"十年不见，怎么沦落到与小鱼小虾为伍了？"

沈墨拔剑出鞘，轩辕剑金光驱散部分黑雾："姚广孝，你果然投靠了妖族！"

姚广孝大笑，笑声中夹杂着蛇嘶："投靠？不，我本就是相柳后裔！当年涿鹿之战，蚩尤败亡，我族被镇压四海之底。如今终于等到黄帝血脉衰弱..."他猛地指向沈墨，"而你这轩辕剑的走狗，休想阻我！"

黑雾突然化作无数小蛇扑来。沈墨剑光如轮，斩落大部分黑蛇，却仍有几条漏网之鱼咬向敖真。千钧一发之际，林夏抛出昆仑镜碎片，清光形成护罩挡住蛇袭。

"走！"她抓起敖真，与沈墨一起撞破庙后土墙逃离。

三人奔入山林，直到听不到追兵声才停下。敖真瘫坐在地，脸色惨白："他...他比爹说的更可怕..."

林夏检查昆仑镜碎片，发现边缘又多了道细小裂痕："姚广孝的力量在增强，必须阻止他找到海眼。"

"郑和的船队三日后启航。"沈墨收剑入鞘，"我们必须混上船，尤其是那艘'清和号'。"

敖真突然想起什么："爹说过，龙鳞之间有感应！"他取下颈间鳞片，"用这个可以找到我爹。"

林夏接过鳞片，放在昆仑镜碎片上。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一间水牢——敖广被铁链锁在"清和号"底舱，四周画满血色符咒。

"还有更糟的。"林夏声音紧绷，"姚广孝在船上布置了万妖阵，一旦启动，整支船队都会沉入海底，成为唤醒海妖的祭品！"

三日后，黎明前的长乐港。

借着敖真能水下呼吸的能力，三人悄悄潜入"清和号"底舱。海水冰冷刺骨，沈墨以剑气逼开一条水路，林夏则用昆仑镜碎片干扰船上的警戒法术。

底舱水牢中，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敖广。这位龙族使者上半身是人形，腰部以下却是青色龙尾，此刻鳞片脱落大半，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真儿..."敖广虚弱地睁开眼，"你不该来...姚广孝设了圈套..."

突然，整艘船剧烈震动。铁链自动解开，敖广的身体被无形力量拉向船底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

"海眼被强行打开了！"敖广挣扎着大喊，"快走！"

沈墨挥剑斩向漩涡，剑气却被弹开。林夏急忙抛出昆仑镜碎片，清光勉强抵住漩涡的吸力。敖真趁机扑上前，死死抱住父亲的腰。

"没用的..."敖广苦笑，"姚广孝用龙血激活了阵法..."他猛地将儿子推向林夏，"带他走！去找定海神针！"

话音未落，漩涡骤然扩大，将敖广彻底吞没。整艘船开始倾斜，甲板上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上去！"沈墨抓起敖真，与林夏一起冲上甲板。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海面上出现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十几艘宝船已经被卷入其中。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心升起一条巨蛇虚影，足有山岳大小，九个头在乌云中若隐若现。

"相柳真身！"林夏脸色煞白，"姚广孝想用整支船队的生命唤醒它！"

沈墨将轩辕剑高举向天："我去斩了那妖僧！你救人！"

他纵身一跃，脚踏剑气冲向指挥台。姚广孝正站在那里，手持幽冥镜残片念咒。此刻他已完全现出原形——黑袍下伸出九条蛇颈，十八条蛇眼同时睁开。

"沈墨！"姚广孝九个头同时嘶吼，"今日就让轩辕剑彻底断绝！"

海天之间，金光与黑气交织。

沈墨与姚广孝在桅杆间追逐厮杀，轩辕剑每次挥斩都带起龙形剑气。但姚广孝的九个头配合无间，幽冥镜残片不断射出腐蚀性黑光，使沈墨难以近身。

下方甲板上，林夏正协助船员放下救生小船。敖真却挣脱她的手："我能救船！爹说过，龙族血脉可以暂时稳定海眼！"

不等林夏阻拦，少年已跃入怒海。入水瞬间，他颈间龙鳞光芒大盛，身体拉长变形——竟化作一条三丈长的青龙！

青龙长吟一声，钻入漩涡中心。奇迹发生了，漩涡转速明显减缓，给船队争取了宝贵时间。

"林仙子！这边！"一个洪亮声音从主桅传来。林夏抬头，看到身穿麒麟服的郑和正指挥水手调整风帆。

她施展轻功跃上指挥台："郑大人，必须立刻撤离这片海域！"

郑和神色凝重："但还有三艘船..."

"来不及了！"林夏指向漩涡——敖真化身的青龙已被黑气缠绕，痛苦翻滚。而漩涡中心，相柳的真身正在凝实！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中姚广孝胸口。沈墨抓住机会，轩辕剑刺入妖僧一个蛇头。姚广孝惨叫一声，坠向海面，却在触水前化作黑雾消散。

"他逃了！"沈墨落在林夏身旁，剑尖滴落黑血，"但受了重伤。"

突然，整片海域剧烈震动。漩涡中心的相柳虚影发出震天咆哮，九个头颅同时喷出毒液。最近的一艘宝船被击中，船体迅速腐蚀下沉。

"定海神针..."林夏想起敖广的遗言，"郑大人，船队可有长铁棍之类的东西？越长越好！"

郑和虽不明所以，还是下令取来一根十丈长的铁桅杆。林夏将昆仑镜碎片贴在桅杆顶端，咬破指尖画了道血符。

"沈墨，用轩辕剑送它入海眼！"

沈墨会意，运起全身功力，一剑斩在桅杆底部。铁桅如巨型长矛飞向漩涡中心，昆仑镜的清光与轩辕剑气合二为一，形成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

光柱刺入漩涡的刹那，整个海面突然静止。随后，一道环形巨浪以光柱为中心向外扩散，所过之处黑气消散。相柳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沉回海底。

风平浪静后，海面上漂浮着昏迷的敖真，已恢复人形。更令人惊喜的是，漩涡消失处，敖广伤痕累累的身影也被冲上岸边礁石。

永乐七年秋，武当山。

紫霄宫内，朱棣正在与一位老道对弈。这位永乐皇帝年近五十，鬓角已见霜白，但举手投足间仍充满威严。奇怪的是，所有侍卫都被屏退，殿内只有君臣二人。

"陛下近日棋风越发凌厉了。"老道落下一子，声音温润。

朱棣盯着棋盘："大师离京三年，朕少了个能说话的。"他突然压低声音，"姚广孝最近又出现了。"

老道——正是化装后的沈墨——微微抬眼："在何处？"

"北平。"朱棣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这个习惯与朱元璋如出一辙，"他在朕的新皇宫地下，发现了某种上古遗迹。"

林夏扮作道童奉茶进来，借机展开昆仑镜碎片。镜面闪过一幕画面——姚广孝站在一座青铜祭坛前，祭坛上刻着九头蛇图腾。

朱棣似乎察觉什么，锐利的目光扫向林夏："这小童眼生得很。"

沈墨从容落子："新收的徒弟。陛下，该您了。"

朱棣正要落子，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侍卫不顾禁令闯入："陛下！太子...太子殿下突发怪病，浑身长满鳞片！"

棋子从朱棣指间跌落。沈墨与林夏交换了一个眼神——姚广孝开始报复了。

北平新皇宫地下。

林夏和沈墨循着昆仑镜的指引，找到一条隐秘通道。越往深处走，墙壁上的蛇形浮雕越多。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祭坛，坛上刻满上古符文。

"相柳祭坛。"沈墨剑眉紧锁，"姚广孝想用大明皇室血脉完成复活仪式。"

林夏检查祭坛上的凹槽："需要至亲之血...他抓太子是为了..."

话音未落，祭坛另一侧传来铁链声响。两人警觉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被锁在石柱上，面容与朱棣有七分相似，正是太子朱高炽！更可怕的是，他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细密鳞片。

"救...我..."太子虚弱地伸出手。

沈墨正要上前，突然整个空间震动。祭坛四周升起九根石柱，每根柱顶站着一名黑袍人——全都是姚广孝的分身！

"欢迎参加仪式！"九个姚广孝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回荡，"用真龙天子的血，唤醒上古妖神！"

林夏迅速抛出昆仑镜碎片，清光形成护罩挡住第一波黑雾攻击。沈墨则挥剑斩向锁住太子的铁链，却被突然从地底钻出的蛇尾扫飞。

"没用的。"姚广孝们狞笑，"祭坛已经启动，相柳大人即将..."

一声龙吟突然响彻地宫！敖真化身的青龙破顶而入，龙爪直取祭坛。与此同时，林夏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昆仑镜上：

"以我之血，照尔本源！"

镜光如烈日爆发，瞬间照出九个分身中唯一真实的那个。沈墨抓住机会，轩辕剑化作金色长虹，贯穿姚广孝胸口！

"不——！"姚广孝惨叫，身体开始崩解，"相柳大人...会为我报仇..."

随着他的死亡，祭坛符文一个个全部熄灭。太子身上的鳞片也逐渐褪去。但就在众人松口气时，整个地宫开始崩塌！无数块碎石倾泻而下，情况万分危急！

"走！"沈墨大喊道，随即背起身边昏迷的太子，与林夏、敖真一起冲向出口。三人身手矫健，在建筑完全崩塌之前冲出了出口，面对断壁残垣，三人长出一口气。

三个月后，东海无名岛。

姚广孝的残魂被封印在一块水晶中，摆在沙滩上。林夏、沈墨和敖真围坐一圈，朱棣则站在不远处，面色复杂。

"陛下，这是您的选择。"林夏指着水晶，"用昆仑镜送他回上古时代，或者由沈墨用轩辕剑彻底斩杀。"

朱棣皱眉："有何区别？"

"若送回上古，历史将保持原样，但相柳一族可能卷土重来。"沈墨解释道，"若斩杀于此，妖脉断绝，但陛下将失去预知未来的能力。"

朱棣沉思良久，突然看向敖真："小龙，若是你，怎么选？"

敖真没想到皇帝会问自己，结结巴巴道："我...我觉得该杀。爹说过，斩草要除根，春风吹又生..."

朱棣大笑，笑声在海风中回荡："好个斩草除根！"他转向林夏，"仙子，朕决定了。"

林夏点头，举起昆仑镜碎片。阳光透过镜面，在水晶上投下一道奇异的光路。

"等等！"姚广孝的残魂突然开口，"朱棣，你难道不想知道建文帝的下落吗？"

朱棣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啊！朕的侄子已经死了。"

"哈哈...你很清楚他没死。"姚广孝狞笑，"只有我知道他在哪..."

沈墨突然挥剑，轩辕剑金光斩落，水晶应声而碎。姚广孝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陛下..."林夏欲言又止。

朱棣摆摆手，转身走向岸边的小船："朕是永乐皇帝，大明的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海风吹拂，林夏手中的昆仑镜碎片突然发出微光。镜中闪过一幕画面——一位僧侣打扮的中年人站在西洋某国的海岸，眺望东方。

沈墨收起剑："不告诉他？"

"有些秘密，还是保持下去比较好。"林夏微笑，将碎片抛向大海。令人惊讶的是，碎片没有沉没，而是悬浮在海面上，化作一道光桥，通向遥远的天际。

敖真化身为龙，在光桥周围盘旋飞舞。沈墨握住林夏的手："接下来去哪？"

"西洋如何？"林夏笑道，"我听说那里有座叫'亚特兰蒂斯'的古城，或许能找到修复昆仑镜的方法。"

二人踏上光桥，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中。背后的大明疆土上，永乐盛世正如火如荼地展开，而属于他们的传奇，还将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