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诵经声,二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外,从门缝向内窥视。厅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数百名黑袍人跪伏在地,中央高台上站着一个戴着青铜鬼面具的高大男子,手持白骨权杖,想必就是幽冥宗主。
高台中央悬浮着一颗漆黑的珠子,正是阴珠!但与林夏想象的不同,阴珠周围缠绕着无数血丝,如同活物般蠕动。更可怕的是,珠子下方躺着十几个昏迷的孩童,最小的不过五六岁!
"他们在用童男童女的纯阴之血喂养阴珠!"林夏愤怒地低语。
幽冥宗主高举权杖,声音如金属摩擦:"九幽之门即将开启!阴珠已经饥渴难耐,只待'容器'到来,就能完成最后一步!"
一个黑袍长老上前:"宗主,巡渊使还未回来,恐怕..."
"无妨。"幽冥宗主冷笑,"我已感应到'容器'就在附近。阴珠与阳珠的吸引力,不是区区三才阵能完全阻隔的。"他突然转向大门,"进来吧,林夏!"
林夏心头大震,还未来得及反应,大门就自动洞开!一股无形力量将她猛地拉入厅中,沈墨想拉住她,却被数名黑袍人拦住。
"林夏!"沈墨挥剑斩退两人,但更多的黑袍人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林夏被拖到高台上,与幽冥宗主面对面。近距离看,那青铜鬼面具上的纹路竟与阴珠的血丝一模一样,仿佛有生命般蠕动。
"终于见面了,容器。"幽冥宗主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诡异的回响,"阴珠已经等你太久。"
林夏挣扎着站起:"你休想得逞!"
幽冥宗主不慌不忙地挥手,两名弟子押上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竟是青阳子!老道士衣衫破烂,满脸血污,显然受了酷刑。
"师伯!"沈墨目眦欲裂,拼命想冲过来,却被重重阻隔。
青阳子虚弱地抬头:"傻孩子...快走...这是个圈套..."
幽冥宗主得意地大笑:"你以为三才阵是谁泄露给玄机子的?若非让青阳子'偶然'发现那个古法,你们怎会乖乖封印阳珠,削弱抵抗?"他一把掐住青阳子的脖子,"老东西,多谢你帮我完成计划!"
林夏如坠冰窟——原来一切都是幽冥宗主的算计!三才阵非但不能保护她,反而让阳珠无法全力抵抗阴珠的侵蚀!
幽冥宗主将青阳子扔到一边,举起阴珠:"时辰已到!"阴珠顿时血光大盛,台下所有黑袍人齐声诵念邪咒。
林夏感到体内阳珠开始剧烈躁动,眉心印记灼痛难忍。更可怕的是,她看到阴珠中浮现出一个黑衣女子的虚影,正是梦中见过的那个"自己"!
"来吧...与我合一..."黑衣女子伸出虚幻的手,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我们本就是一体..."
幽冥宗主将阴珠推向林夏心口:"成为完美的容器吧!"
千钧一发之际,青阳子突然暴起,一口血喷在幽冥宗主面具上!血液接触到面具,竟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宗主吃痛松手,阴珠掉落在地!
"摇铃!"青阳子对林夏大喊。
林夏这才想起活尸匠给的黑色铃铛,急忙取出猛摇。铃音并不响亮,却带着某种奇特频率,整个厅堂顿时剧烈震动!更惊人的是,那些装在墙上的器官玻璃罐一个接一个爆裂,绿色液体流到地上,竟化作无数小蛇般的生物,向黑袍人扑去!
"活尸匠!你这叛徒!"幽冥宗主怒吼,面具已被腐蚀大半,露出下面那张扭曲的人脸。
混乱中,沈墨杀出重围,冲到台上抱起青阳子:"师伯!"
青阳子气息奄奄:"快走...阴珠已经觉醒...你们不是对手..."
林夏想去捡掉落的阴珠,却见那珠子自动浮起,飞回幽冥宗主手中。更糟的是,她感到体内的阳珠正在失控,三才阵的封印开始崩解!
"走!"她咬牙拉起沈墨,向侧门冲去。
幽冥宗主正要追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活尸匠的怪笑声从地底传来:"还我心源珠!"数具巨大的尸傀破土而出,缠住了宗主和黑袍人。
借着这混乱,林夏和沈墨带着青阳子逃出石堡。身后传来幽冥宗主愤怒的咆哮:"你们逃不掉!阴珠已经认定了你,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
三人不顾一切地向崖壁小路奔去。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拦住去路——是那个白衣金瞳的羽人!
"跟我来!"羽人简短地说,一把抓起重伤的青阳子,展开背后洁白的羽翼,"幽冥宗启动了护渊大阵,原路返回必死无疑!"
林夏和沈墨别无选择,跟随羽人冲向另一侧悬崖。令人震惊的是,崖边竟停着一艘小巧的木舟,舟身刻满符文,无桨无帆。
"上去!"羽人将青阳子轻轻放在船中,"此舟会带你们去安全之处。"
沈墨警惕地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屡次相助?"
羽人金色的竖瞳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青岚旧友,名唤白翼。"他望向远处,"幽冥宗主暂时被活尸匠拖住,但不会太久。你们必须找到彻底消灭阴珠的方法。"
林夏突然想到什么:"星髓石!欧铁锤说能制作降魔杵!"
白翼点头:"正是。去终南山取星髓石,再回天工坊。"他顿了顿,"但要快...三才阵崩溃后,阴珠对你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话音未落,远处石堡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整个鬼泣渊都为之震动!
"走!"白翼一掌推在舟尾,小舟竟无风自动,滑向悬崖外的虚空!
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小舟没有坠落,而是稳稳地悬浮在空中,开始缓缓上升。白翼站在崖边,洁白的羽翼在阴风中舒展:"记住,阴阳双珠本是一体,毁灭一方必伤另一方。唯有..."
他的话被又一声爆炸打断。幽冥宗主的身影出现在远处高空,脚踏黑云急速追来!
"后会...有期..."白翼展开双翼,迎着幽冥宗主飞去,手中金色长弓光芒大盛。
小舟加速上升,很快没入上方的怨灵雾中。最后的视野里,林夏看到金箭与黑云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小舟冲出鬼泣渊的灰雾,重见天日时,三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青阳子虚弱地指着东北方向:"回终南山...玄机子有办法...暂时稳定阳珠..."
林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指尖已经开始微微泛黑。更可怕的是,她耳边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低语,正是那个黑衣女子的声音...
"快了...我们很快就会...合而为一..."
终南山藏宝阁内,林夏盘坐在七星法阵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她裸露的手臂上,黑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指尖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眉心处的水滴印记不断在湛蓝与漆黑之间变换,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这具身体。
玄机子手持拂尘,绕着法阵疾走,口中念诵咒语。每走一圈,就有七道银光从法阵升起,没入林夏体内,暂时压制黑气的扩散。但效果越来越弱,法阵的光芒也在逐渐暗淡。
"师父...我撑不住了..."林夏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她在吞噬我..."
阵外的沈墨紧握轩辕剑,指节发白。从鬼泣渊回来已经三天了,青阳子重伤未愈,玄机子用尽办法也只能暂缓阴珠的侵蚀。而那个自称"阴林夏"的黑衣女子,在林夏意识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坚持住!"玄机子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星髓石已经交给欧铁锤,他正在赶制降魔杵!"
林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没用的...老道士...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另一个阴冷的音调。
沈墨心头一颤——这是阴珠的声音!它正在通过阳珠与林夏的联系,远程控制她的身体!
玄机子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三清在上,助我驱邪!"血符化作红光射入林夏眉心,她发出一声惨叫,暂时恢复了清明。
"沈墨..."林夏虚弱地伸出手,"如果我完全被侵蚀...杀了我..."
"不!"沈墨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们还有希望!欧铁锤说过降魔杵能..."
林夏摇头,眼中含泪:"来不及了...我能感觉到...幽冥宗主已经出发来找我...阴珠的吸引力越来越强..."她突然瞪大眼睛,"他来了!就在山脚下!"
仿佛印证她的话,终南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雷鸣般的轰响。一个弟子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师、师父!护山大阵被破了!幽冥宗的人杀上来了!"
玄机子面色大变:"怎么可能这么快?!"他转向沈墨,"带林夏去后山禁地!那里有祖师爷留下的'两仪微尘阵',能暂时阻隔阴珠感应!"
沈墨二话不说,抱起虚弱的林夏就往后山跑。沿途所见触目惊心——终南山的弟子们正与无数黑袍人激战,天空中黑云压顶,电闪雷鸣。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杀的弟子尸体很快就会被黑气笼罩,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变成幽冥宗的傀儡!
"放下我..."林夏在沈墨怀中挣扎,"你一个人逃还有希望..."
沈墨抱得更紧:"闭嘴!我们说过同生共死!"
后山禁地是一个不起眼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沈墨拨开藤蔓冲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一个圆形的石室,地面刻着巨大的太极图案,四壁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
他将林夏放在太极图阳鱼的白点上,自己站在阴鱼的黑点上。随着两人就位,整个太极图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柔和的银光。
"这就是两仪阵..."林夏的声音稍微平稳了些,"阴阳平衡,能暂时隔绝外界干扰..."
沈墨单膝跪地,一手按在太极图上,一手紧握轩辕剑:"坚持住,欧铁锤一定会及时赶到!"
林夏刚要说话,突然全身痉挛,黑气暴涨!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声音再次变成那个阴冷的调子:"愚蠢...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融合?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回归本源罢了..."
石室剧烈震动,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沈墨惊恐地看到,林夏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左半边完全变成了漆黑色,连眼白都化作了墨色;右半边则保持着正常,但也在逐渐被侵蚀。
"滚出她的身体!"沈墨怒吼着举起轩辕剑,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沈墨..."林夏的正常半边脸突然流下眼泪,"杀了我...趁我还能控制...我不想变成怪物..."
沈墨的手剧烈颤抖,剑尖对着最爱的人,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口传来一声暴喝:"让开!"
一道白影闪电般冲入,是白翼!羽人手持金色长弓,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欧铁锤!矮小的老匠人背着一个巨大的铁匣,机械臂因为长途奔袭而冒着蒸汽。
"降魔杵...完成了?"沈墨如见救星。
欧铁锤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打开铁匣,取出一柄造型奇异的长杵。杵身银白,顶端呈七芒星状,每个尖角都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中心则是那颗星髓石,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来不及完全开光了,凑合用吧!"欧铁锤将降魔杵抛给沈墨,"插入太极图中心!"
沈墨接杵在手,只觉一股温暖力量顺着手臂流遍全身。他毫不犹豫地将降魔杵插入太极图正中的凹槽。杵尖接触凹槽的瞬间,整个石室大放光明!无数道星光从杵身迸发,在室内交织成一张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