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信不信我毙了你这刺杀恩师的贼子！”

历子渊以及郁灵云都跪在后山的祠堂大门之前，在他们二人身前，逍遥子冷然二人身后还有一人，但是却是躺在地上盖着黄布，却不知是谁。

一向轻浮纵狂的逍遥子此时正对着两人破口大骂，丝毫不顾那张老脸，措辞之重甚至连暗中守护的杜英都有些听不下去。

不只是他，一旁已经隐退的冷然也时不时对着爱徒郁灵云痛骂几句，但是终究是一个女子，且因为自身修行原因，自然不能像逍遥子那般破声大骂。

但是郁灵云还是在那痛骂之下红了眼睛，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听着逍遥子的怒骂，不由得为了历子渊，道：“逍遥师叔，此事不能怪子渊师兄的……”

逍遥子发起火来当真不顾任何人，扭头便骂道：“闭嘴！你与你师兄一同弑师，犯下如此滔天恶事，就算你现在从冷师妹手中夺得寒月门，你就以为老夫不敢怪罪你！你还有脸和我说话！老夫能让你跪在这听我训话没一掌拍散你的魂魄都算好了，你还敢妖言惑众，给我滚！”

这番话下来，就连冷然都脸色都不由得一变，更别说平日里就没想过忤逆师长命令的郁灵云，这一番话下来，她的脸更加苍白了，再也看不见一点血色。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那些话，好像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提去说服暴怒之下的逍遥子了。

而历云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二位师叔，你们错怪师妹了，当日真正动手的人是我，用晨曦刺死师尊的也是我，师妹是为了救我，才将罪责全部抗下的。”

郁灵云猛然抬头，之间历子渊面如死灰，但是依旧带着那一种自心而生的温柔，但是他这一生的凌云壮志似乎已经在那个漆黑的洞府之中落空。

只剩下那一颗枯死的心境，还在倔强地跳动。

他如死灰一般的脸转向了郁灵云，缓缓道：“师妹，我做下如此恶事，自当散去三魂七魄，抽心剥骨，千山书院里需要的是你，不是我这等罪大恶极之人。”

郁灵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就此沉了下去，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和眼前这位师兄说。

但是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逍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两人脸上如刀子般划过，刺得两人生疼。

杜英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没有打破这种气氛。

倒是逍遥子的语气略微松了一下，随后似乎刚才的那股气如皮球般散去了。

但是他毕竟拉不下老脸，只听冷然叹了一口气，对着历子渊道：

“无论如何，渊云师兄（仇华）都是我千山书院一院之长，若无他，千山书院也不会有今日，又是他将你我抚育成才之人，更是呕心沥血，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此下场。”

哪怕她脱离仇华去开创门派，也是以长生门的秘法为根基，只是改变了一些细节才得以创立寒月门，在创立以来这些日子，长生门若是出事，她定是第一个伸出援手之人。

历子渊以及郁灵云都是埋下身子，说不出一句话。

逍遥子声音依旧端着那冰寒：“刚才话依旧说得很清楚了，老夫和冷师妹可以做一次瞎子。但是渊云师兄为了宗门的功德，断不能埋没。渊云师兄不能如此死得不明不白，总要有个交代。”

渊云渊云，是仇华的法号，他将一个传给了历云历子渊，另一个传给了郁灵云郁子云，就代表他把这一生都托付于了二人之上。

他们也还以为，师尊会一直如此，会一直陪着他们前行。

可是……造化弄人。

逍遥子拂袖与冷然离去，但是却没有离开太远，就是站在了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还可以看见影子。

历云一直都在这旁边。

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反而有些不明所以然。

而杜英又恢复了曾经那么桀骜无双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在为长燕的离去而改变什么，要说有……或许是那光头通过那么多天的修养，越来越亮了？

夜似乎要来了。

“师妹，动手吧。”

历子渊忽然道，郁灵云身子一抖，似乎被吓到。

看着郁灵云的眼睛，他的笑依旧很温柔，一股力量托着郁灵云站了起来，他接着道：“师妹，还记得我怎么叫你拿剑的吗？？”

“不要避开它们的眼睛，一剑终结它们。”

可是……可是郁灵云看着历子渊的目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历子渊看着身后的两道身影，在看着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杜英。

杜英似乎睡着了，嘴巴里叼着一根小草，他的脚下已经吐了好几根了，那些小草的根部都被磨碎了。

“云云，别担心。”

历子渊温柔的声音撞在了郁灵云的剑上。

郁灵云似乎是忽然下定了决心，同时也斩去了心中最后的防线，斩断了之前的那一道道剑光，也斩断了自己。

似乎在祠堂中，有悲歌响起，唱着这悲伤的古曲。

忽地一声锐响呼啸而起，似划破天际的流星，照亮了整座大殿。

那一瞬间的光芒便如同他的人生，在短短的时间里燃烧了全部的才华激情与热血，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灿烂光辉，照亮了十万大山每个角落。

……

历云忽然觉得自己在沉沦，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逍遥子和冷然的对话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个，明明应该是老夫去才对，这一切，为什么不能是我去做……”

“是老夫对不起他们，老夫太晚了，明明在镇龙窟，我就应该……”

历云的眼前似乎在流转着什么，似乎看见了郁灵云逍遥子杜英冷然等人推开了院长殿的大门。

“师兄的遗书，说要斩杀六阶以上的妖兽，同时布下宗门大阵……”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逍遥子面色冰冷，打开了一个历云都记不起来的角落，只听他轻轻念道：“弃子计划……”

“原来，子渊他早就为我们计划好了……”

一道枫色忽然降临于大院之中，一位枫衣女子款款而来，随后目光直直看着郁灵云，似乎有些许的愠怒。

“我就知道，他早就不想要我了……”

女子走入了房间中，随后将手伸入自己破碎的心脏，缓缓取出了枫色的……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