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菸的脑子终于变得不那么混沌，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大抵是因为太过于虚弱的原因，她的嗅觉是最先恢复过来的……
她能够细细嗅到历云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
历云的额头上泛起了一些细密的汗。
他是在动用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在激活眉心中的玄力漩涡，损耗自然是极其之大，而这也是他第二次帮别人修复心脏。
那种虚脱的感觉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但是他体内的精神力波动依旧没有停止。
如果说上次是因为杜英身上的事情实可疑，那么现在，就是他真情实意的希望这个少女好好恢复。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历云一个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从细微，到清晰，从急促，到平缓。
“砰……”
历云如释重负，竟然直接跌坐在地方。
可能是境界提高的原因，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晕过去。
而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安惟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哪怕是依旧虚弱无比，但是历云的所作所为，全部映入了她的心中。
似乎是心中的枷锁，随着历云的修复，缓缓打开了一道光芒。
历云吞下一颗凝元丹，在地上打坐了半个时辰，这才缓了过来。
虽然体内的玄力还是亏空了很多。
但是他总算可以站起来了。
对上了安惟菸那一双终于清澈了许多的双目，他暗暗把勉强藏深了许多，笑道：“好好休息。”
“是……你……”
安惟菸张了张嘴，吃力地吐出了两个字后，之后的字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是我，你好好养伤吧，就算是为了我把你带回来，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似乎是这句话又一次戳中了安惟菸的软肋，她的目光里又泛起了枫色的泪珠，却迟迟落不下来。
历云伸手替其擦去，眼前却又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云娇的影子。
到底还是帮她擦去了，随后用着自己习以为常的温柔帮其盖上了被子，没再说什么，缓缓走出了房间。
房间之外，长燕依旧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在外面等候许久了。
外面还是一片片的黑夜，而她手上的药已经有些结霜了。
“辛苦了。”
“她叫安惟菸，肉体凡胎，吃不了我们吃的丹药。”
长燕没有接过历云的话，声音依旧冷淡：“没事的话，最好还是先静养，那些叶妖现在这样，可能她一辈子都逃不脱了。”
“没有什么其他方法吗？”
历云不知道为什么就顺口问道。
“至少现在没有。”
长燕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还是长燕先开口了：“她不是十万大山里的人，如果有机会，还是把她送走吧。”
历云思索了一下，看着长燕的那张有些……奇怪的脸，长燕的目光很淡然，很冷。
而历云的目光此时却带着一丝疑惑，带着一丝不理解，甚至还有一分责怪。
“她不属于十万大山，更不属于千山书院，没有人会欢迎她的，如果不是被你遇见，她现在已经被那些猛兽吃了，如果不是丢在十万大山，她现在已经流落街头，甚至已经被冻死了，这才是她的命。”
长燕根本就不惧他眼中的任何一种情感，语气依旧很冷，似乎不是在解释，而是在陈述。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是可笑的是，她的声音暗暗压低了很多，甚至连历云都险些没听见。
历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如果我说，我要她做我的侍女呢？”
“随便你。”
长燕神色似乎依旧没有波动，只是这样道，随后手中的火焰托起了那一碗药，那碗药又热了许多，她绕过历云，走入了房间中，顺手关上了门。
天亮了。
历云在铁锅中睁开眼睛，锅里的铁汁依旧全部消失，还有一些残存的铁屑粘连在锅壁。
历云从锅中坐了起来，麻利地穿上衣服，随后走出房间。
房间之外的桌子上摆着一瓶凝元丹。
后面就是云娇的一些关心的话。
嗯，又是新的一天。
该去狩猎狩猎，只是今天历云还有打算再去一次藏书阁，虽然这里的藏书阁和百年前相差甚远。
打算有一种可能，他要寻找的东西，就在其中。
……
远隔千里，在昨天的夜里。
杜英淡漠地走入了一个山洞之中，走了没几步，一阵阴风从洞口朝着他的身后刮起，他闪身一躲，只见一柄金色的飞剑刺入了他前方的石壁。
剑身刺入了大半有余，且尚且还收了些力气，若是真带上力气，说能把这座山劈开都没问题。
杜英缓缓回头，他知道，他一直等的人来了。
他身后是五个人，其中一位是一位身姿高挺的金衣男子，一只麒麟纹刻在前胸后背，且在其身后，还刻画了一个两亿八卦图。
身后的四个人在其身上散发出的瑞光身后显得极其黑暗。
“楚亦尘，麒麟。”
“杜英，青龙。”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凛。”
楚亦尘的头微微一偏，看向了后面的“人”。
凛点点头，一阵猎猎的风声震响，漫天的黑光在此刻再度泛起。
天上的明月被一道道黑色的光芒无端地遮蔽起来，完全掩盖在夜色之下，随后那古老的吟唱又一次响起在这片天地，楚亦尘身上的金光似乎也在此等吟唱之中震响起来，一阵阵极其规律的波动自他周身泛起了一道道波纹。
吟唱之声步入了一个高潮，漫天的黑光在此刻凝聚与凛的手中。
“聆听创世的召唤，吾等流淌着吾皇的血脉。
在大暗黑天时，时间流转的长河终将停止。
映照着吾皇的故事，照耀着吾等的塑像，我们屹立于这个世界。
吾皇，青龙，请君上榜。”
黑光凝聚于此，而吟唱也如同得到了某种允许，在凛等四人的口中愈发嘹亮，其手中的黑光似乎找到了某个方向，如一只只毒蛇一般缠绕在杜英的身体之上。
那些黑光虽然带着一套阴邪的气息，但是在杜英的体内，却如同春光一般泛滥而起。
一声低沉的龙吟在其体内微微震动。
“我们，屹立于，这个世界。”
龙吟一般的誓言，如同在昭告天下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