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长还是上次见他时的打扮,一身白色道袍,脚蹬白布软鞋。
胡道长步伐轻盈地走进了屋子,先向方志义和白姐拱手施礼,然后就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胡道长快请坐。”方志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道长坐下后说道:“看来方总恢复得不错,看你面色估计再有几日便可痊愈了。”
“这还要多谢胡道长能出手相救。”方志义说。
“方总太过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方志义指着我说:“胡道长,许二林你是见过的,从今天起他就是我方某人的异姓兄弟了,我拜托你的事就由我这位兄弟来协助你。”
方志义请的高人果然是胡道长!
可胡道长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他只管驱邪除秽,其他一律不管吗?
看来这道士说的话,有时候也不怎么靠谱啊。
胡道长再次瞥了我一眼,说:“恭喜方总收了一位义弟,不过贫道独来独往惯了,并不需要人协助。”
方志义笑着说:“多一人多一分力量嘛,我这个兄弟为人忠厚,办事也周全,你有什么跑腿的打下手的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办。”
胡道长似笑非笑地说:“既然方总这么说,那就让他跟着贫道吧。”
说完,胡道长第三次看了我一眼,这次他目光阴郁,让我瞬间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避开胡道长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秘书小张,小张眼神就比胡道长的舒服多了。我冲小张点了点头,小张就回报了一个笑容。
方志义说:“具体情况我秘书都给你说了吧?”
小张忙说:“方总,情况我都介绍给胡道长了。”
胡道长点头,示意没错。
方志义说:“那胡道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胡道长说:“没有问题。”
方志义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的事就麻烦道长你了。”
胡道长说道:“贫道一定会竭尽全力。”
“有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千万别留下什么证据。”方志义说。
胡道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捻着自己的胡须说:“这个自然,鬼神之为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事。”
听着方志义和胡道长的对话,我忽然有种要成为两个杀人凶手帮凶的感觉,并开始后悔不该答应方志义,更不该认他这个大哥,可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胡道长在方志义家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离开了,我也拒绝了白姐留自己吃中午饭的邀请,离开方志义的别墅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我第一件事就是写报销单,没办法最近花钱太多,都是我自己贴的,我试探地问张恒没发票能不能报,张恒说只要说明钱花在了什么地方没问题,于是我就把租车的钱写成了给方志义买营养品。
张恒看都没看的我报销单非常爽快的就签了字,这要是放在之前保险单在他手上,那真是都恨不得都翻烂了,并美其名曰为公司把好开源节流的第一关。
当我拿到公司给报销的费用,我都有点后悔自己没多报点,看来自己还是太实在了。
把最近的花费报销了,张恒和大老板刘总开始分别找我谈话,了解方志义的情况,我跟他们说方志义身体恢复得很好,也同意了和公司合作,最快明天方氏集团就会有回信。
张恒和刘总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我是业务扎实,水平优秀,锐意进取,还说等签了合同就提拔我当大客户部门经理。
第二天方志义的秘书小张果然带着合同到了公司,这可把刘总和张恒高兴坏了,又是端茶又是递烟,还亲自带着小张参观公司,搞得像是接待领导视察似的。
两家公司合同签得很爽快,但涉及进货明细和款项,小张说他只负责签合同,具体业务要由方氏集团的业务主管跟我对接。
刘总和张恒马上会意,等小张一走马上就宣布我为公司市场部大客户经理,专门负责公司与方氏集团的业务合作。
虽然这都在我的预料之内,可我还是有些兴奋,并说了一些职场上的客套话,诸如坚决不辜负领导期望,努力工作等等。
可当我拿到公司对自己的任命通知书,还没来得及想好和谁分享自己的喜悦时,胡道长的电话就打来了。
胡道长约我晚上十点在天寿山见面,我一听晚上要在天寿山见面,我立刻就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天寿山是三山市著名的公墓。
天寿山位于三山市东南方向,离市区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天寿山有很多名人的墓葬,所以经常会有事业单位,相关团体前去缅怀先烈,或者组织学生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活动。
然而,天寿山公墓不仅因其历史和文化遗产而备受瞩目,更因其迷信和市井传闻而广为流传。
关于天寿山的各种市井传闻非常多,远的不说就说近,去年就发生了一件,因为影响非常大,最后官方都不得出来辟谣。
整件事的大概是,有人发现大半夜公墓里经常灯光闪烁,还频繁传出笑声,就好像是有很多人在聚会开派对非常热闹,并拍了小视频传到了网上,搞得整个三山市都人心惶惶的。
见闹鬼在民间传得越来越邪乎,警方就登报辟谣说,闹鬼传闻不实,因为经过民警摸排调查发现是一个流动赌场,赌博人员为了躲避公安机关打击,就把赌博窝点设在了墓地,利用其人迹罕至、环境复杂的特点,为赌博行为进行掩护。
官方为了证明所言不假,还特意刊登了相关赌具照片。
但官方的辟谣,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信的人笑称赌博的人是“赌鬼”,胆子真大,竟然把赌场设在墓地;不信的人则认为官方只刊登了赌具的照片,没有没刊登参赌人的照片,而且闹鬼的小视频也被全网下架,所以官方辟谣完全是欲盖弥彰。
可不管天寿山是不是闹鬼,大晚上跟着一个老道士去公墓,想想就是件汗毛竖立的事。
打心眼里我是不想去,但自己都答应了方志义,两家公司的合同也签了,即便心里有一百一千个不愿意,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赴约。
于是,当天晚上我打车准时赶到了天寿山公墓,胡道长已经在公墓门口等我了。
此时,半个月亮藏在云层里,整座天寿山都笼罩在薄薄的一层雾气中,仰头往半山腰瞧,密密麻麻全是青灰色的墓碑,在朦胧的雾气中既缥缈又虚幻。
“跟我走。”胡道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