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棱着耳朵正在听,秦师傅却突然不说了,于是立刻催促他说:“你往下说呀。”
秦师傅通过倒车镜瞅了我一眼,笑着说:“还是不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她是个赛西施,说了你肯定会不高兴。我还是给你讲讲怎么追女孩子吧,追女孩子我可是个专家,你别看我长得不咋滴,但我追到手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秦师傅插科打诨转移了话题,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我言传身教,传授追女孩秘籍宝典,但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满脑子都是女孩的种种。
我让他别岔开话题,继续说女孩哪里奇怪,可秦师傅就是不肯说,搞得我是干着急,却也没有用。
在我们两人说话间,汽车转过一个路口,路变得更难走了,可秦师傅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是一个劲地踩油门加速。
路右侧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汽车轱辘好几次都是轧在悬崖边上,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说:“秦师傅,你开慢点,这要是翻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秦师傅表情凝重,说:“老弟,要变天了,我们必须得快点。”
我抬头看天,天空碧波如洗,两旁的山林随风瑟瑟,可谓是秋高气爽。
我理所当然地说:“天气这么好,不会变天吧。”
秦师傅严肃地说:“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巴家峒!”
说着话,秦师傅又踩了脚油门。
汽车终于驶离了悬崖路,开进了一条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小路,这条路绵延深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两边景物也都变成了秃山,满眼全是嶙峋的怪石。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从一个世界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我惊讶环境变化怎会如此之大时,天色就开始以看得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不一会时间,天边就布满了阴云,厚重的乌云卷着滚滚雷声,排山倒海般杀奔而来。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变天了!
轰!一声炸雷,世界都为之颤抖,紧接着大雨从天而降瞬间把世界变成了水茫茫一片。
风一阵紧似一阵,雨也一阵急似一阵,倾盆大雨的“哗哗”声,把发动机声都掩盖了过去。
从刚才的晴空万里,到现在的雷电交加,也就仅仅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转换的都让人都有些来不及反应。
咔嚓!
在滔滔大雨中闪出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把世界照得一片白亮,紧接着远处山坳里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秦师傅在看到火光后,脸色一下就变成了惨白。
我心说,坏了,要出事!
在漫天的大雨中,山坳里居然冒起了火光,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火?
秦师傅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嘴角的肌肉直抽搐。
我惊惧问:“秦师傅,是不是……”
不等我说完,秦师傅就大声说:“你坐好了!”
我赶紧去抓车里的安全把手,可还没来得及抓稳,出租车就侧滑着转了个弯道,在惯性作用下,让我身体一下贴在了车门上,轮胎和泥水搅拌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我的心都差点被从嗓子眼里给甩出来!
开了二十多年的破夏利车居然还能飘逸,简直太他妈疯狂了!
暴雨,雷电,狂风……
破夏利车吱吱呀呀乱响,犹如是惊涛骇浪中颠簸的一叶孤舟,让我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
此时的秦师傅,把用一辈子练就的开车技术都使了出来,汽车好几次都到了坑边上,却又被他精湛的车技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我紧张无以复加,此时此刻,什么人生发达,什么方志义,什么天仙女孩,都统统变得不重要,我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山坳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倾盆的大雨也越下越猛,就在汽车即将接近山坳时,在滂沱的大雨中,我忽然路边站满了身穿白色囚服的人,他们沿着路边站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是鬼,巴家峒的鬼终于出现了!
我为什么会用“终于”这个词?难道说我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着这一时刻?
我简单而惊骇地喊道:“鬼!”
“千万不要看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秦师傅说着,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点上了根烟,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紧握着方向盘,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坐稳!”
加油,换挡,打方向盘,秦师傅动作一气呵成,行如流水……
夏利车发动机“嘎嘎”直响,让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唰!
秦师傅再次提速,破夏利车驶过泥泞,溅起了瓢泼似的水花……
很快,汽车来到了身穿白色囚服的队伍旁边,虽然我尽力克制不去看路边,可余光却还是将他们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惨白的脸上,他们边默默地往前走,边歪着脑袋看我们。
伴随着车身一次剧烈的颠簸,我眼前飘过一片异物,我下意识地用手抓住,当摊开手掌后立刻愣住了!
是纸灰!
是给死人烧的纸灰!
“秦,秦师傅。车里怎么会有纸灰?”
秦师傅瞄了一眼,说:“幻觉,是障眼法!”
对对,肯定是幻觉,夏利车虽然破却是封闭的空间,根本不可能有纸灰!
秦师傅又说:“放心,别看我这车破,但却是找高人开过光的!”
开光我知道,是一种民俗信仰和宗教仪式,可以给佛像、法器、护身符金蟾之类物品开光,能保平安,辟邪祟,提升财运或感情等等。
但给汽车开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此时我顾不上追究秦师傅的话是真是假,只要坐在车里安全,他就是说汽车是从月球开回来的我也无所谓。
呵呵……
隐约身后传来了小女孩的笑声,那笑声不大,像是在捂着嘴偷偷的窃笑。
瞬间,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猛回头看向后座。
但后座空空如也!
我紧张地说:“我怎么感觉后面坐着个小女孩。”
秦师傅也忙回头瞧了一眼,安慰说:“别瞎想,一定是你太……你他妈要干什么!”
秦师傅忽然提高了声音,瞪着眼睛对我大声吼了起来。
我立刻有些懵,自己怎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
秦师傅怎么突然对我发火?
我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这一检查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我发现自己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摸到了车门把手上,而且还把车门打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