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好应对一切准备的统领褚轩,忽然发现船舫停止了跳动,他绷紧的神经随着河面那些涟漪的平息而放松许多。
此时,街角处又见一队将士匆匆赶来,为首的同样是一名统领,随着盔甲的撞击渐渐接近,“褚轩,听说此处有变故?”
褚轩见到来人,松了一口气,道:“李兄你来得实在及时,方才春衫薄的船舫出现震动,我身上的感元符也有因此催发。”
李春闻言也松了一口气,直起腰来,笑着道:“褚兄弟只管放心,想来方才一番折腾也累了,不妨,就先去其他地方转转?”
褚轩等的就是这句话,哪怕知道面前李春是别有心思,一时也感激涕零,“如此,就多谢李兄!”
他急忙带着手下离开此处,心道:我真的只是想做一个小统领,千万不要再出事,千万不要再升了!
在他身后,李春瞧着褚轩的背影,暗道:这小子一个月前还是我的下级,如今和我平起平坐,凭什么?听闻大统领近来还有心思提拔一位新统领,我需要小心着些。
他哪里知道褚轩的真实想法,还以为是这个曾经的下级,现在的同僚做了什么小动作,因此才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达到那些意外现场。
然而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些人费尽心思想要爬上去,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有些人明明没想过那么多,本来挺安于现状,最后莫名其妙得到了年少有为的名头,成了许多人的榜样或眼中钉。
这一夜,名叫李春的统领在寒风中等待,眼瞧着头顶的树木结了霜,不断有小船自船舫处向着岸边靠拢,走下来的却多是书生,将士们上前例行询问,最后的得到的答案都是并不知晓,甚至有的人因为醉了酒,只以为那场震动也是春衫薄的节目,因此赞叹。
直到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天将将要亮了,那艘视野中的巨大船舫终于动了,缓慢而平稳地靠了岸。
李春满腹怨言,但神色不敢表露,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艘船不是普通人能够上去的,更何况这艘船背后站着九皇子,这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不多久,船上最后二三十人走下来,正是翰林院的人。
李春一眼瞧见人群中间的女子,心道怎么是他们?
直到众人身后,又有三道身影走下来,李春心下一惊,纷纷单膝跪在地上,“九殿下,安将军!”
这一声称呼,他身后的手下哗啦啦跪了一地,盔甲和地面的撞击听来像极了方才船舫来到岸边儿时止不住地来回碰撞,也似李春心头的震动。
趁着刚刚跪下的间隙,李春又抬头瞧了一眼,这一次总算是将三个人都看得清楚,确定自己不是眼花,站在安史山旁边儿的,就是恭王府的赘婿。
李春这一瞬间有万千闪念。
常人只知道恭王府和安史山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但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的不同,比常人知道得更多一些,诸如那位郡主的伤势似乎和安史山有些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夫君和安史山在春衫薄相逢,听闻今日是这赘婿进入翰林院的第一天,这件事在长安某个圈子里传得极广,想来是恰巧翰林院为其接风时碰面。
再想想不久前的船舫震动,而褚轩说当时感知到了元力的逸散,显然是有人发生了冲突,要说二者之间没有关系,恐怕傻子都不信。
李春的心头当下有了计较,知道自己稍后该怎么做。
对于一个常年在混迹官场,且无时无刻不想要更进一步的人来说,一旦遇到有可能让自己少走一步的机会就一定会抓住。
他站起身,“安将军,殿下,卑职方才巡逻时,有百姓说船舫无故震动,您二位是否受了惊扰?”
这番话略过了二人身旁的张辰,而到现在为止,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