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将守相府为数不多的酒悉数分给了将士们。
那些到最后没射中箭靶,也没能走过十个回合的将士,每人只落了一口酒沾沾唇。
至于烤鱼则根本没有他们的份。
江中鲈鱼虽然鲜美,但捞上来却并不容易。
“你看你们身为将士平日里不勤修武艺,却跟着那些吃喝不愁,有权有势的家伙搞这搞那的阴谋,像今天这样的好事就没你们的份,难受不难受?”刘启端着酒碗,朗声喝问道。
众将士神色各异,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人家搞阴谋能搞到权势,搞的金钱、粮食和女人,可你们呢?稍有不慎会丢性命啊!”刘启继续大声喊道,“你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什么?不是怎么把我从石阳城里赶出去,而是练武,保命,立功。等你们站到我这个位置,那你们就可以搞阴谋了,我说的。”
“而且,我很直白的告诉你们,你们赶不走我,他们也赶不走我。那帮混蛋所能等来的结果只有一个破家灭门,株连阖族。”
“都给我站直喽,把你们的气势拿出来,今天本官陪着你们练兵,各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军官)、军候,把你们的兵都给盯仔细了,站不稳的,交头接耳的,全部受罚。”
“身如青松,不言不语者,晚上加餐,本官给你们杀猪宰羊,就地现煮。”
随着刘启一声令下,瞬间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只有猎猎旗帜被风鼓动的声音和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程昱在刘启重新落座后,笑着说道:“府君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有些,起码应当给将士们一点适应的时间,他们刚刚还高兴的大呼着府君你的名字,下一秒就要受罚。”
“他们也很清楚这是自己应得的,而且,晚上加餐。”刘启淡笑说道。
程昱看着个个挺直了腰杆,站的目不斜视的将士们,“府君有大将之姿,今日着实让我见识到了,不到五十尾鱼,十余坛酒,却让这些将士气势大变,手段实在令人侧目。”
“更让我震惊的是,府君借此还替换了军官,拉拢了人心,一举多得。当真是抬手间,便可翻云覆雨的手段啊。看看他们,之前在我的眼中,不过就是仆从军而已,可此刻已有几分兵的气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昱一夸他,刘启这心里就忐忑。
他夸得越是天花乱坠,刘启就越是难受。
“程将军,小打小闹,震慑一下他们而已,真没有那么多的手段,我不过是随性而为!”刘启摆手笑道,“说真的,难登大雅之堂啊。”
“府君过谦了,若这是随性而已,更见府君计谋之高深,已到了运用自如,随意而为的地步。”程昱面带笑意,非常认真的说道。
刘启:……
他有点儿小小的自闭,这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被程昱夸赞,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刘启和程昱一直陪着将士们站到了傍晚时分,才下令解散,吃饭。
他非常的信守承诺,说加餐那就真的加餐。
晚饭是猪羊宴,两只羊一头猪。
虽然不能让每个将士都吃肉吃到饱,但每人一碗肉汤外加几块肉却是能保证的。
有人吃肉,那自然就有人受罚。
下午在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坚持不住了。
有人公然叫嚣刘启就是为了折磨将士,还试图煽动营啸,被刘启毫不犹豫的将人给砍了,脑袋悬挂在辕门上。
此刻,将士们泡着炒麦喝着肉汤,哪怕眼中能看见那像是风铃一般悬挂在辕门上的首级,可心里已经没有他们那些人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刘启下午所说的那番话,配上此刻这漂满了油花的肉汤很有劲道。
“府君的军心已经基本上是成了,这一套连环计打的绕是我也有些眼花缭乱啊!”程昱从锅中舀了一瓢汤,浅尝了一口说道,“这肉汤滋味也浓厚。”
他们两个亲自负责给将士们打汤分肉。
“还差的远呢,若我这小手段也能练成强军,丞相恐怕早就已经横扫寰宇,凿穿罗马,横扫贵霜,将安息人划作仆从军了。”刘启摇头说道。
程昱仰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四百年强汉,就当如此!”
“我希望府君的这些小手段,当真能做到这一步,让我看到汉旗遍插寰宇的一天。”
刘启愣了愣神,得,自谦对于聪明人真的没用。
人家根本就不听你这废话,又能怎么办?
不过,大汉真的能挺过这口气,走到那一步吗?
刘启不知道。
他虽然是这个时代的唯一变量,但想要撬动这么大的改变,却好像真的没什么可能。
夜风潇潇,伴随着丝丝的冷意。
刘启紧了紧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衫,这凛冬十月的天气,真是像极了此刻的大汉。
野心家在冬日里舞动着干戈,奋力的划拉着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而同时又有无数人的在翘首等待着大汉王朝的春!
刘启从校场回来的时候,已是夜色深沉,守相府的灯笼早早的挂了起来。
这是石阳城中为数不多的光明。
刘启穿閤(ge)而过,走进了府舍。
他在甘夫人的房前停留了片刻,看了看那个映照在窗前的朦胧身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马营迅速点上了两盏油灯,将黑漆漆的房间映照出些许的光明。
好在这种程度的光明,刘启已经非常适应了。
“岛上有消息送来了?”刘启躺进榻中,淡淡问道。
“回主公,有消息了,之前送到岛上的百姓已经安定了下来,留守在岛上的兄弟们帮他们修建了房屋,重新规划了田地,并划出地方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开垦荒地。”马营躬身侍立在册,低声说道。
“不过,徐老二说了件颇为古怪的事情,那位司马昭前不久遣人送了一批粮食过来,还将百十人安置在了岛上。司马昭的原话是这些人都是他之前的兄弟,跟了他许久不愿意从军就送到了岛上。可徐老二发现,他们似乎有几分像是出身行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