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峰，后山。
萧踞虎恭敬地跪在萧暗山身前，眼神中满是谦卑。
“父亲，请原谅孩儿往日的狂妄无知，如今孩儿总算明白了您的苦心。”
上午黑月峰发生的事，早已传遍血月魔宗。
萧踞虎得知程路单枪匹马打上黑月峰，挑落无数金丹弟子，最后还硬刚元婴中期的黑月峰峰主张金彪，终于意识到自己往日的愚昧。
若不是有父亲指点，自己为了夺取程路的机缘，贸然出手，现在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儿一朝明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能够认清敌我差距是好事，但你千万不要消磨了志气。
至于那程路，不懂韬晦，只知意气用事，必不能长远，为父已有应对之法。”
萧暗山面露笑意，深邃的目光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请父亲明示。”萧踞虎态度十分诚恳。
“收取岁贡的日子快到了，那绝妖城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再加上我那几位绝妖城附近的散修老友……”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拜访几位峰主叔叔。”
萧踞虎眼前一亮，当即起身，御剑离去。
萧暗山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份机缘，必成我儿囊中之物。”
……
新月峰，衣如雪略微查探了一下季无常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便要返回主峰。
“宗主大人且慢，无常有一事相求。”
季无常连忙将其叫住。
“哦？你有何事？”
衣如雪颇为讶异。
季无常此人，向来孤僻，遇事不求人，有一股子倔劲。
所以当初才会不容于正道，遭到陷害追杀。
如今他主动开口相求，倒是有点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感觉。
“是这样的，孽徒程路修炼紫火魔诀，颇有天赋，两日便能凝聚紫火，若能早日开启紫府，将来必能有所成就，还望宗主您能出手指点。”
季无常自己虽然开启了紫府，但当初也是受了衣如雪的指点，自己并没有获得相关秘法。
也不是衣如雪不肯传授，那秘法是她奇遇之下获得的上古传承，存在于烙印之中，只能由一人继承。
“两日？这么快？我记得你当初可是花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才勉强领悟紫火之道吧，你这徒弟莫非真是奇才？”
衣如雪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程路，这个才加入血月魔宗两个多月的弟子，似乎有种天选之子的感觉。
莫非，血月魔宗即将大兴？
不过，紫府的开启，可不是那么简单，若他过不了这一关，一切都是空谈。
“师尊，你不是说你也只用了两日吗？”
程路瞄了眼季无常，悄声问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季无常一脚踹了过去。
衣如雪冲程路招了招手，淡淡道：“你过来，闭目养神，本座先用秘法测一测你的紫府，是否具备修炼条件。”
开启紫府，比激发灵根更加困难。
从概率上讲，凡人中拥有灵根的人，大概是百里挑一。
能够激发灵根的人，大概又是百里挑一。
而激发灵根后能够开启紫府的人，还要再百里挑一一次。
如此苛刻的条件，再加上修炼功法的缺失，以衣如雪传承的秘法修行，上限也只能到化神境，所以天底下修行紫府的人少之又少。
能够修炼到元婴期以上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比如在魔界这边，就衣如雪和季无常两人修炼紫府，其中季无常还只是以紫府孕育神通，本身主修的还是下丹田。
至于仙道那边，可能还有两三个主修紫府的，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谁晋升了化神境。
程路小心翼翼来到衣如雪近前，只感觉浑身被一团冷气包裹，不禁打了个寒颤，闭目凝神后，一缕幽香入鼻，沁人心脾。
这时，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了程路额前。
“由两眉之间入内，一寸为明堂，二寸为洞房，三寸为上丹田。上丹田即为紫府，方圆一寸二分，乃是虚空一穴，藏有先天真一之神。本座以神念为引，助你感悟。”
程路聆听着耳边传来的冰冷女声，感受到一缕神念进入自己眉间。
灵识升起，紧随其后，穿越过一处处如同幽暗密室一般的空间，最后豁然开朗，进入了一片空旷无垠的新天地。
“及至天上，晃晃昱昱，紫府若开，铸就仙缘……”
衣如雪声如仙乐，袅袅不绝。
片刻后，她迅速收回了神念，不敢过度指引，尚未开启的紫府十分脆弱，强行探访，恐有破碎之风险。
“原来人脑之中，还有这般玄妙的空间，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程路灵识游荡于这片天地之间，久久探寻不到边际，过了好一阵，怕惹得师尊和宗主担心，连忙收了灵识，睁开双眼。
只见衣如雪轻轻收回了玉指，负手而立，身姿傲人，淡淡道：“一年之内，若你能以灵识沟通紫府，打破玄关，登堂入室，就算成了。”
“一年？”程路微微一惊，担心自己是不是走歪了，忙问道：“成了是什么样呢，是不是可以在那片广阔的空间里炼气修行？”
“什么广阔的空间？你不会是已经……”
衣如雪瞪大了美眸，下意识地再次伸出手指点在程路额前。
随着神念的缓缓探入，衣如雪那绝美的容颜上，讶异之色愈发浓重。
片刻后，衣如雪再次收回玉指，正色道：“新月峰程路，本座欲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程路闻言一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无常先是一惊，旋即面露笑容，上前推了推程路：“还愣着干什么，快答应啊，能够被宗主大人看中，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不同于仙道门户的规矩，魔道这边可谓百无禁忌，几乎所有魔门，宗主都有将各峰出色弟子收入门墙的权力。
而自己门下弟子能够被宗主看中，对于峰主来说，也是相当荣耀的事情。
毕竟各峰弟子，是没有资格竞争宗主大位的，唯有宗主的亲传弟子，才是魔门正统。
程路盯着季无常，十分不解地道：“我走了，新月峰咋办？你不又成光杆峰主了？”
“你放心，这次你大出风头，为我新月峰挣够了脸面。明年宗门招新时，定会有大量新人选择拜入我新月峰一脉。而且我如今了无牵挂，随时都可以云游魔界，找寻好的苗子。”
季无常拍了拍程路的肩膀，对于他这时还能念及新月峰，深感宽慰。
程路偷瞄了一眼衣如雪，被神仙姐姐清冷的目光捉了个正着，连忙缩了回来，不禁暗忖：这要是成了师徒关系，以后若是对她有点什么的念头，那可就大逆不道了。
“多谢宗主厚爱，我选择拒绝，还望恕罪。”
程路朝着衣如雪躬身行了一礼，旋即挺直了身躯，傲然道：“我程路，生是新月峰的人，死是新月峰的鬼。振兴新月峰，将是我毕生的追求！”
“这样么……”
衣如雪冷冷看了程路一眼，不再多说，转身之间，光芒一闪，已经远去。
程路不知自己此举是否得罪了宗主，扭头正想问问师尊，却见季无常双目泛红，眼中隐隐闪着泪花。
“师尊，你怎么哭了？”
“没有，是沙子进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