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欢呼声如巨浪呼啸,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激动无比。
只因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终于接近尾声,那个小孩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不容易,谁都看出不容易:足足一刻来钟,秦冲毫不停顿地挥舞着拳头,数百次全力以赴的拳击,才让那位五星武师终于支撑不住,双锤脱手,被秦冲一拳击飞出去数丈远!
要是那五星武师再不倒下,秦冲恐怕就要倒下,而且是再也醒不过来那种了!
他只是勉强支撑到一个灰衣人出来,宣告他取得本场摆台赛的胜利,然后便也倒了下去。
他是被两个灰衣人抬回看台下的房间的。
一见他鲜血淋漓地被送回来了,杨寻“啊”的一声,就要扑过来,却被灰衣人拦住。她满脸是泪,望着倒在地上的秦冲,伸着手,绝望地叫着:“秦兄弟,你怎么样,你不能死!”
“他死不了!”一个灰衣人冷冷地道,“倒是你们,明天,你们中间就要有一个上擂台了,你们想好没有,谁去?别以为老子养着你们是空口吃白饭,不干活的!”
顿时间,杨寻面如死灰,而缩在角落的赵思永,也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几天来,这一对未婚夫妻早已比路人都不如,简直就是反目成仇,指望赵思永能有一点男人风度,主动站出来,让杨寻再多活几天吗?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能!
杨寻也没有尝试着去问一问,她只是望着秦冲,默默地流着泪。
秦冲服了一枚疗伤丹,让灰衣人帮着包扎了伤口,又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面色好了些。他被那五星武师的铜锤砸了好几下,砸得皮开肉绽,那样子,狰狞至极。
杨寻见他好些了,正要说什么,又见几个灰衣人进来,抬了秦冲就要出去。
杨寻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不,他刚打完擂,你们不能这样!”
一个灰衣人揪起她衣领便把她推开:“你想什么呢?他是要搬到二楼去住!”
“搬家?”杨寻双眼一亮,又扑过去抓住秦冲的衣袖,“搬哪儿去?我也要搬去!”
这间屋子她自然是不愿呆下去的,没有窗户,皓石灯昼夜不停地亮着,秦冲走后她还得和赵思永单独呆在一间屋子里,以两人现在的情况,她毫不怀疑赵思永会一剑把她杀了!
灰衣人冷笑一声:“你可真会想!百日擂的规矩,连胜六场者,可以休息一天,且搬到二楼居住。若在二楼时能连胜七场,则休息三天,搬入三楼。你一场擂台都没打过,还想搬走?我说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吗,还在做梦呢?”
杨寻哑口无言,松了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却听正被抬出去的秦冲,嘶哑地说了一句:“人要先自强,然后才能自救!”
杨寻一呆,忍不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人要先自强,然后才能自救!”
反复咀嚼着,她的双眸,忍不住亮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出身好,没受过什么苦,这次出来本是为了和赵思永去拜访一位前辈,请他为他们主持婚礼的。可惜,受了这一难,婚礼是不可能了。
也好,这也让她看清了赵思永的真面目。别说他们极有可能出不去了,就算侥幸逃脱,她也不可能再嫁给他了——而现在,她就要为能够逃出去,而努力奋斗!
呆在这间小屋子里,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的,所以,她必须要上擂台!
以往连遇到只小虫子都要小心翼翼地放到树叶上的她,一见了血就会晕眩的她,从来没有与人打斗过的她,必须要去战胜一个个敌人,或者被杀了,或者打赢了,出去!
她咬着牙,大声叫道:“明天,我上擂台!”
角落的赵思永浑身一颤,被抬着的秦冲则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秦冲被抬上二楼,送进一间小屋子里。这间屋子比一楼那间还要小一些,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住。而且这屋子里有一张小床,吃喝拉撒也不用被灰衣人押送着,走老远去解决,屋子里就有便桶。此外,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已经摆了四个菜、一个汤。
“喏,这是连胜六场的奖励,吃吧。吃完了睡一觉,明天,你可以去地面上活动活动。”
所谓“去地面上活动活动”,就是把他带到一块光溜溜的空地上。这块空地只有两三丈见方,四周都是高达丈许的围墙,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湛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中飘浮着的悠然的白云。
围墙下,有一圈灰衣人守着,秦冲也没有尝试过能不能逃出去。
空地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树、没有草,甚至没有一块石头,只有一片干结的土地。
于是秦冲只得在这块只有两三丈见方的空地上,转悠了整整一天。
哪怕空地上什么也没有,他只能来回踱步,他也不愿回百日擂大厅去。
而且,他并不是只顾着踱步,而是一边踱步,一边在想着,拳头也在比画着。
他在总结这几天来、这段日子来、从婚礼那天以来,他的得与失。
六场擂台,他的对手由一星武士,非常迅速地变成了五星武师,每一天的难度,都是前一天的至少两三倍;如果换成别人,这种难度跃迁的方式,可能已经让他崩溃了。但秦冲没有,他不但没有崩溃,而且还颇有收获:从不断强大的对手中,他初步理出了一个脉络。
以往,他是从来没有和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交战过的,就算他的对手比他弱,那也是许多人对付他一个。这样的好处是他习惯了与强大的对手战斗,心理素质便有了极大的提升,敢打敢拼;但坏处则是他根本没机会全方位了解自己的实力,因为他一直都是被压制着的。
而这几天,从弱变强的对手,便让他对自己以往的修炼过程,有了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而这种认识是很重要的,因为这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加全面的理解。
就在不停的踱步之中,他在脑海里,已对“霸气一拳”进行了全新的解析与构思,如何把它从一种理念,固定为一种招式,他隐约有了一些计较。
这种计较,除了这几天擂台上获得的经验外,还有那天对战寅山时的一些感悟。
世间最为霸气的妖兽是什么?除了虚无缥缈的龙、凤、麒麟等之外,应该就是老虎了。
隐约地,他似乎想出了一招,不过还有些朦朦胧胧的,不是很清晰。
在总结提炼战斗经验,创造拳法的同时,他当然也在寻找逃脱的办法。
不过这似乎极难,虽然被带出来了,但很显然,灰衣人的防范是极为严密的,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他也没有轻易尝试,他虽然性子执拗、一往无前,但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去做的。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周密计划,绝不能轻举妄动。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秦冲又被带回了二层小屋之中。
接下来的第七天擂台赛,秦冲的对手又变了,变成了两个一星武师。
这让原本总是押他赢的看客们,又产生了悬念:他能对付一个敌人,能对付两个吗?
所以在押注的时候,秦冲的赔率,再一次提升起来,达到了一比二点一五。
所以押了秦冲胜的柳城主,再一次赢了两百余两黄金:这次,他押了一百两。
看到秦冲用接连十来拳,成功把两个对手轰倒在地,柳城主高兴得合不拢嘴。
秦冲并没有使用他刚创出来的那一拳,他仍然像是在胡乱挥舞着小拳头,没有章法,只有拳头上的霸气,似乎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但他知道,论威力,他刚刚创出来的那一招,至少是现在的一倍以上。那一招,他是借助寅山的威势创出来的,他把它叫做“虎拳”。
这是胡乱所起的名字。
也许是他已经住进第二层的缘故,秦冲的比赛,从申时调整到了酉时。于是他上台的时候,便看到擂台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他问过了,在他之前比赛的,便是那女子杨寻。这位可怜的姑娘,现在每天都是抱着柳叶刀入睡,一旦有风吹草动她便惊醒过来,往往眼睛还没睁开,刀已经砍出去了。
她已经连胜三场了:毕竟是三星武师,对付武士境的对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在战斗之中,她也在飞快地成长着,被强行变得坚强了起来。
秦冲只问过一次,便再没有关心了。擂台还在一天天继续,他的对手,由两名一星武师,变成了两名二星武师、两名三星、两名四星、直至两名七星!
战斗越来越艰难,他所用的时间越来越多,所受的伤也越来越重!
连胜七天以后,他终于获得了第二次放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