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没想到这个回头聊要好几天，他只收到林菲菲一个平安到家的回复，想来那边不方便吧，他也就发了个“好”的短信。

这天补习班休息，李建国开车过来接他回家看看，在路上，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调查牌九他们赌博遇上了困难，查不到赌资。

李宣马上想到了，他所看到的那些人桌上并没有摆放着现金，也没有筹码，都是一张张写满数字的纸，就是牌九和他们玩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们一定是在网上交易的，用虚拟货币。”李宣脱口而出。

李建国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电视都是这么演的。”

“你都看了些什么啊，以后看点有用的。”李建国不痛不痒地道，“是不是网上交易，还得查，那三个人现在只能以绑架罪名起诉了，最好多判些年……”

“姓彭的不会不管他们，至少会给他们找个好律师。爸，你盯着点，看看谁和他们接触，也许就是那个内应的人。”李宣冷静地分析。

李建国忍不住看了又看儿子，最终说道。

“我知道，你别操心了，好好上你的课。”

“爸，这件事你真的打算瞒着我妈？”李宣嗯了声问起了别的。

“你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又想什么了。”

“可是瞒得住吗？与其我妈从别人的口里知道这件事，不如你告诉她。”

李建国也认同儿子的话，可一想到和媳妇全盘托出就倍感压力。

“我再想想。”

“爸，你可以挑着说，三分真七分假。”

“臭小子！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李建国注意力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我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干的？”李宣坦然自如地道。

李建国想想倒也是，他哪知道儿子在这件事上不知道干了多少，能有现在的结果，他的儿子功不可没！

还没到中午父子俩就到了县城，这个点侯晓芬在商场，两人也没回家，直接去了商场。

“你们爷俩怎么回来了？”侯晓芬看到一大一小，很是意外。

“妈，想你了！”李宣笑着过去道。

侯晓芬白了他一眼。

“越来越油腔滑调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高兴。

李建国笑道。

“你安顿下，咱们出去吃饭吧。”

也快到饭点了，侯晓芬答应了，叫雇的店员看摊，跟着父子两人走出了商场。

“生意怎么样？”李建国问。

“还行，现在换季了，正好的时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事啊？”侯晓芬道。

“没事，就是回来看看，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说着话上了车，李建国找了家火锅店，一家三口围在桌子前，涮起了火锅。

“咱们家好久都没这么吃过饭了。”侯晓芬一边吃一边说了句。

李宣看了眼父亲，没吱声，这话不是给他说的。

“哪好久啊，上次你去市里咱们不是吃过饭了吗？”李建国道。

侯晓芬哼了声。

“我说是在这，就咱们一家人。”

“那有什么区别。”李建国不以为然。

李宣暗笑，父亲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母亲的意思又不是一起吃饭，是怪你回来次数太少了。

“怎么能没区别呢？”侯晓芬不快地道，“这还是市里，这要是再远点，我看你得十年八年才能想起回来！”

李建国懂媳妇的意思了，赔笑道。

“这不是忙吗。”

“忙得赶上总统了。”侯晓芬撇嘴，“也没看你忙活个啥名堂来！”

“这个你还别说，我还真忙活出一个名堂来了。”李建国很显摆地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给了媳妇，“你看看这是啥？”

李宣看了眼，土地证，明白了，应该是富豪娱乐城的土地使用本。

侯晓芬一看，大红本子上三个字。

“土地证？”翻开一愣。

“怎么样，我忙活得还可以吧？”

侯晓芬有些难以置信，但并没有多高兴，而是紧张的问。

“你没借贷款吧？”

对她来说，赚多少家产是其次，但不能借钱，特别是贷款，她最怕欠钱了。

“没有。”

侯晓芬松了口气，可又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批货出了问题，赔了不少钱，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是我和刘瑞、白雅文我们三个一起买下的，不过他们是投资。”

“那也很多钱吧？”侯晓芬有些担忧，“儿子要上高中了，花销可不比初中。”

“这不是还有你呢吗。”李建国笑着道，“我媳妇赚钱可比我厉害！”

侯晓芬气笑了。

“你少打我的主意，我赚的，那是我们的退路！”说完见李宣看来，立刻道，“别以为家里很有钱，我告诉你，也就够你上学吃饭！”

李宣无语，他都多大了，还当三岁小孩骗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辈子可不是就这么一直骗到离婚嘛。

侯晓芬顾忌儿子在场，将红本收起来，不再谈钱了，说起了别的。

李宣知道母亲的小心思，只当不懂，一心放在吃上，耳朵里听着父母聊天。

夫妻两个主要是围绕着生意说，谁谁干什么了，赚了赔了，原因是什么，有亲戚的，也有认识的人，杂七杂八，越说越热络，李宣听得很是愉快。

吃过饭李建国将侯晓芬送去商场，和李宣一起回家。

屋子有点乱，也有点脏，李建国破天荒地收拾起来，那叫一个卖力！

李宣猜到了，父亲这是打算和母亲摊牌，干这些是做铺垫，想笑又不敢，憋得很辛苦。

“爸，我出去了，待会回来。”

“你去哪？”李建国随口问道。

“不去哪，就是在附近转转。”

“那行，你去吧。”

李宣下楼，溜溜达达转了一圈，看到了母亲回来了，他惊讶，又了然，就是不知道是父亲叫母亲回来的，还是母亲自己要回来的，有心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但想到万一听到不该听到的岂不是尴尬？只好忍下好奇，骑上他的自行车出去兜风了。

来到河堤，也就是上次救林菲菲的那个地方，风带着河水吹过，还挺冷的。

秋天到了，天高云淡，远处青山起伏，可以看到打谷场上方扬场的情景，还有牲口的叫声，

这个年代，时间还是很慢的，山清水秀，树木葱葱，虽然人们也想着赚钱，可还没有像以后那样没有底线，环境破坏的也没那么严重，也就是十多年，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这条很深的河流已经干枯了，地下水位因为抽水浇地越来越深，有些地方已经抽不出来了，树木更是砍伐严重，用作了耕地，草原沙化，一年四季的沙尘暴，干旱，总之，因为经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人们的生活确实提高了，物质得到了满足，但是精神却越来越空虚，大多数成了穷忙族，毫无幸福可言，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绿水悠悠，奔流而去，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这条大河，就像是他的生活一样，永远安安稳稳。

“李宣？”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一看愣住了，吴晓倩？

吴晓倩穿着一件粉红色夹克衫，灰蓝色裤子，一双不太干净的运动鞋，梳着马尾，头发有点毛躁，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不会是也来跳河吧？

李宣点点头，没说话，也没从自行车上下来。

“我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吴晓倩有些局促地道，“你瘦了。”

“我知道。”李宣淡淡地道。

“你瘦了很多。”

“嗯，没事我先走了。”李宣说着蹬上自行车就要离开。

“李宣！”吴晓倩抓住了车把，“对不起！”

李宣微微惊讶。

“什么对不起？”

吴晓倩有点羞恼。

“就是以前那样对你，对不起，我错了！”

李宣当然明白，只是他奇怪的是吴晓倩怎么会突然给他道歉了。

“没事，都过去了。”

对不在意的人犯下的错，也会不在意的。

吴晓倩依然抓着车把不松开。

“你考上重点了，恭喜你。”

“谢谢！”

李宣客气礼貌，同样这也是拒人千里的表现。

吴晓倩听出来了，很是委屈，带着恳求地道。

“你能陪我走走吗？我没考上！”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李宣本来想说不能，可看着她那样子，又看看河水，还是算了，他这么大的人，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你上来吧，我带你换个地方。”

吴晓倩愣了下，立刻露出欢喜，跳上后车座，李宣蹬着自行车离开了河堤，来到县里最大的广场上，这里有喷泉，喷泉中间还有个雕塑周围是围栏。

李宣把车停在围栏旁，靠着围栏道。

“你没考上是指的重点吗？”

吴晓倩摇头。

“是普高也没考上。”

李宣皱眉。

“你学习不是不错吗？”

吴晓倩的学习成绩重点也许有点难，但普高还是没问题的，怎么会没考上呢。

吴晓倩闷闷地道。

“我不知道，模拟的时候好好的，可正式考试就完了。我现在的分数只能上职高，我不想上职高！我想上重点！”

不得不说，吴晓倩还是很有志气的，可惜只有志向没用。

“那你可以复读一年，明年试试。”

“我爸妈不叫我复读，他们说了，要么职高，要么回家！”吴晓倩说着低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宣只是默默地看着喷泉的水上上下下，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

吴晓倩哭了一会自己就停下了，有些幽怨地看着李宣。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我哭的时候你不会这样的。”

李宣失笑。

“对了，陈扬呢，这时候他应该陪着你才对。”

吴晓倩泪水又掉下来了。

“他也没考上，他现在在亲戚那边上补习班，我听他说开学他就转学了。”

和上辈子一样，陈扬转学了，至于吴晓倩复读还是上职高，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