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范中泽虽不是范家嫡长,但大厅广众之下失了颜面算起来也是辱及家门的事,他二叔范嵩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便带着范中泽直接回了范家。
那范家家主范高震正在院中调息,便觉有人竟直接突入本家,神念一探发现竟是二弟和自己那不中用的小儿子,便怒道:“尔等何事如此无礼?”
范中泽与范嵩还未及入宗家大门便被范高震喝住了,也不敢再继续飞遁,只得落下遁光,跑进宗家,范高震只得停下手头的事让他二人进来。
“长淞,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范高震见范中泽一进门就一副贼头鼠脑相便气不打一处来,心知必是这孽子闯了祸事才急匆匆地赶来寻自己,“你若是闯了什么大祸便到人家家中自裁以谢算了。”
那范中泽被父亲一喝,本有许多苦水都不敢吐了,那范嵩见状,便道:“大哥,此事非是长淞之过……”当下便将易所之事说了。
那范高震越听脸色越难看,范中泽见父亲脸色便知自己又要吃一顿苦头。
“……后来我们拿了这五张灵符便走了,大哥,此事太伤我范家门面了,那外地来的小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范嵩对此事倒无甚遮掩,他自知范高震身为一家家主也不见得能受得了这外来的小子这般行事,倒也不需编排什么。
听到自家用一个奴才换了五张灵符,范高震先前不愉之色也稍解,但那眉锁还在,他目光一移,刺得范中泽心中发寒,只听“啪——”地一声响,范高震举手往范中泽处一抽,范中泽便好似块腌菜石般飞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满嘴是血,牙都掉了一地,这隔空一巴掌下手着实狠辣。
“大哥……”虽是这小子咎由自取,但范嵩也觉有些过了,方想劝,便被范高震举手拦住道,“替他求情就免了,人家一个灵气稀薄之地来的野雏儿都可以有这般手段,年纪比这这孽子还小,他若有人家半成,我便不需这般心烦了,何况五张灵符换一个老奴也算不得折损面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小子灵符不少,倘若记仇……”
“无根之萍,随便吹口气便要翻滚一番,与我家几代家人根深蒂固相比如何?”范高震摇头道:“二弟你太多虑了,倘若他自己能使出金钟罩我还要惧他几分,不过是符箓罢了,再多也要用完,随他去吧,路边小石看着不顺眼还要花力气去打个粉碎,我等修道岂可如此执着?”
“大哥教训的是。”听自家大哥如此说了,范嵩也不再说话了。
“这些事都是末节,明崖和庄家少主出门游历快一年了,可有消息?”几句话,范高震便将这事撩过了。
范嵩闻言,面色便有些难堪道:“明崖还是没什么消息,但听说庄家少主倒是有些消息,只是……”
“只是什么?”范嵩见他面有难色,便心觉不好。
“一个月前庄家门外奴仆上贡时说曾得知有御剑飞行的羽士斩妖除魔救了一个女孩,此事,此事还需大哥自己上门打听。”
“嗯?一个月前?那小子莫非是和庄家奴仆一起来的?”范高震心中灵光闪现,忽然想起范嵩说的那个小子。
“这……倒有几分可能……”范嵩被这一提,心中也活络许多,“不如将那小子召来问个清楚。”
“恐他不愿来。”范高震摇头道:“此子才思明锐,也是奸猾之辈,我家对他来说便似龙潭虎穴,如何敢来?只是我家若去松包山见他却也是丢了门面,还是劳烦二弟去易所守他,问个清楚,必要的话给他些好处也行。”
那范嵩点头道:“这好办,我在易所亲自收买气引丹,这事却也是顺便。”
范高震瞥了一眼地上的儿子摆手道:“带这孽子下去医治吧,我先去庄家。”说完便化作一道遁光飞走了。
且说青峰正在炼丹,没由来的打了个恶寒,自丹经翻开之后他便发现了一件让他乐呵了半天的事,那易所流通的气引丹其实大都是丹胎气引丸,少有真正的气引丹,只是气引丹与气引丸不似辟谷丹与辟谷丸般差距那么大,气引丹与气引丸的样子本就差不了多少,他先前倒也未注意,待到知晓此事后,便知这中间有多大的好处,气引丹成丹所加的药材都十分难得,反是丹胎的药材十分便宜,且容易炼制,既然迷踪城的羽士不识货,那也怪不得他为难这些土鸡了,虽是这般算计,但青峰还是要炼气引丹,毕竟不仅自己可用,而且总要用一粒来破丹经。
这小小天地没有阴阳日月,草药便没法晒干,故青峰将七十二法中的暴日法教给了霜儿,霜儿几日功夫便学会了,这法术可在手中凝出一个火球,似晴日骄阳般曝晒东西,可对青峰来说甚是无用,那虽是个火球却连纸都燃不起来,若要说有用不过是练习火法时试试手的东西,不过在这里用来晒药倒是刚刚好。
赵宏武采购的药材本是青峰预定开两炉的量,只是采购不全,算上自家种的,也不过一炉,故青峰开炉也是十分紧张,他这顺手从胡元宝处得来的丹炉自然比不上自家师傅的天星鼎那般好用,所以便格外小心。
他往常每每开炉都以天净神泉净炉,又以粹骨灵泉引丹,这便比许多以清水净炉引丹之辈要高出不少,试问这两眼灵泉天下几人得有,故此次开炉倒也是分顺利,待到最后出炉,竟有五枚气引丸,一枚气引丹。
“哈哈哈,我过然还是有炼丹天赋的嘛。”想起早先辟谷丹时无数次失败,他还有些心有余悸,但这气引丹一炉便成,心下不知有多欢喜。
“恐是那胡老板买的五谷不好,故百炼不成。”一旁观看的霜儿插嘴道,“峰哥哥这次在易所买得的五谷煮出来比那五谷好吃许多了。”霜儿自建了小筑,也做了厨房,平日也会烹饪些东西,虽说羽士辟谷不需三餐,但也不是不能吃饭,尝些味道罢了。
“我看不是,”青峰摇头道:“我向年与人作仆时东家便有粮行,故知胡元宝所购的五谷也算上乘,算起来那姓胡的一介凡夫,怎么敢糊弄我?我想乃是灵气所致,此地种植五谷吸食灵气,自然比在世俗中的要好上许多。”
“原是如此。”霜儿点头道:“那胡元宝也不知怎么样了,少爷不管他了?”
“反正他的车队已经回去了。”青峰笑着把气引丹往丹经上一按,便有一大口张开将那气引丹吞入,随即又“噗——”地一声吐了出来,青峰忙取过丹药,发现丹药完好无损,那丹经倒又变化出许多篇章来。
那胡元宝跪在大殿中,周围十几个人三面就位,看着眼前这浑身黑一块紫一块,衣衫褴褛的凡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怒意。
正坐主人位的长须老者淡淡道:“庄三七,你可知罪?”
胡元宝跪在下方,浑身没一处完皮,显是吃过大苦头,那老者一发话,他便浑身发抖,不敢答应。
“子远兄,吓唬他也不是个事,且让他把事说清楚吧。”一旁的中年劝道,此人正是范高震。
那一旁另一个老者点头道:“东卯兄所言甚是,宗主,我等留他在此本是因为那丹炉失踪之事,没想到居然还别有隐情,还是让他将事情说顺了好,都打成这样了,倘若不收手,打死便不美了。”
那长须老者正是庄家宗主庄彦,这胡元宝当日未在意那丹炉被青峰拿走,却不知这丹炉早就被死去的牛鼻子报上了庄家,庄家本也不会在意这一个两个宝物,但绝不会允许一个凡人家奴昧了贡货,故这般折磨胡元宝,待到范高震来访问及此事,才发现个中蹊跷。
“我……我说……求……求主人……”
“好好说话!”又有一长老取出一个小瓶,一弹,将几滴粘稠的浆滴飞进了胡元宝的喉咙,胡元宝顿觉浑身火辣辣的伤痛都散去,喉咙也顺畅了,便忙从头到尾将青峰之事都交代了出来。
“看样子这小子来头不小啊。”庄家老祖叹了口气道:“东卯,我听你说这小子修为不过比你家那小儿子高一点点,怎么能御使四鬼?”说完又剜了胡元宝一眼道:“你莫非欺我?”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胡元宝此刻伏在地上道:“那日他得了那叫霜儿的女子的天葵布,那四鬼便内乱起来,后来想是……想是……被四鬼打伤了。”
“说起来这女子便是他在易所所带的吧?听范家主说起来,这一手还施彼身的手法也十分精妙,怎么才这么短功夫便炼得这么厉害?”那两方庄家几位头脸中有人问道。
“鬼喜秽,那天葵布都是养鬼的好东西,想是那女子也是十分难得的修道奇才,怪不得那小子要这般拼命。”其中又有一妇人嗤道:“小小年纪就以女子天葵喂鬼,将来那鬼养大了,说不定还要那女子精血喂养呢,真是个狠毒的角色。”
那庄家宗主听那许多杂言碎语却也不说话,只由得他们,在场之人争论久了便也渐渐平息了下来,那庄家宗主待到无人发言时便开口道:“此子莫非是隐藏修为的大能?”
这一句却引得范高震笑道:“子远兄过虑了,若真是大能岂会浪费金刚符……”可笑了一阵发现四下寂静没人答话,便觉十分尴尬。
庄家宗主问道:“东卯,你家制符起家,可有人能制金钟罩符?”
“我家无人会这个法术,自不会……”范高震话到一半便觉不对,心中也变得深沉起来。
“他会制金钟罩符,便必懂金钟罩这门法术的关窍,你可知他与迷踪门廖门主做了一笔大生意卖的是何物?”庄严不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中有几分凝重,对着范高震正色道:“廖门主以五行道法总纲正本为订金,用十六万换他五百张雷火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