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元真人笑道:“三百年不见,师弟你这脾性却未曾变呢,火雷噬嗑不合你的推演之术,你也要参一脚,只怕这玉玲珑的子孙便要活活累死了。”
“你怎知他不想学推演之法?”青阳真人笑道,“再说若论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法,便是师兄也不及我吧,玉清在这道法上还需称的我一声师傅,若论丹道,本门放在祖宗堂供奉的九枚九天上玄清丹,你且问玉阳炼不炼得出来。”
“师兄你这又何必呢?”紫阳真人劝道,“若说你怕衣钵失传,我三人去寻一个合适的与你,你若也要教,这孩子纵使天才如何受得了四名老师?”
鸿元真人亦道:“紫阳需管教这弟子,你不如收了那个凡子如何?虽不能继承衣钵,但也可侍候左右,他虽无缘大道,单凭你的本事让他多活一甲子亦不难。”
青阳真人闻言便往青峰处望去,这一望却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见一四足小兽,浑身洁白,四只长耳,体型似貂,头却似狐,八叉长尾,眼红如兔,额前却有五色细瓣般的印记,此时却与青峰闹得正欢。大殿中的人见青阳真人发呆便都发觉了这一幕,每位脸上都似开了个彩纺,色彩缤纷,不一而足。
青峰被紫阳真人丢在一旁便落得轻松,四下张望便发现这小兽十分大胆,居然躲在掌教的莲台之下,便招他过来,这小兽也十分好奇,跑了过来又甜又蹭,十分可爱,青峰见状便将这小兽抱了起来,一会儿拉拉他的耳朵,一会儿扯扯他的尾巴,待到后来他已忘乎所以,这一殿之人齐齐望着他,他却毫无自觉。
“成…成何体统…”紫阳真人这一句吓得青峰将小兽放了下来,照常理这一吼非吓得他将这小兽扔飞了不可,只是不知为何紫阳真人却喊得无甚底气。
那小兽不依却又复窜在青峰肩上,对着紫阳真人龇牙咧嘴,居然发出声来,“你们自说话,管我作甚?”
“我……”紫阳真人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昊天儿你莫凶,我等是要与这孩子讲些事,讲完了再让他陪你玩如何?”鸿元真人笑道,“青峰,你乃凡骨,入不得我大道,我想来你一凡人能到此便是有机缘,虽是莫无涯害死你母,紫阳有欠与你,只是紫阳主修杀伐之道,你在他处可无甚可学,青阳虽不善杀伐,但论道术小法,便是我也不及,你可愿拜青阳为师?”
青峰听闻掌门此话,知是要他放弃杀莫无涯的念头,便跪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青峰便是凡骨亦求可学一杀伐之法,他日有机会可手刃莫无涯这魔头。”
“你无仙骨灵根,杀伐之道若你这般凡人来练,未及制敌,自己便被自己杀死了。”紫阳真人巴不得扔了这拖油瓶,便劝道:“莫无涯乃是一教之主,本门寻常弟子也没人敢说这有朝一日灭杀他的话,莫天涯也不需你上心,此人伤了青崖致他陨落,又夺了古洞之宝,天下人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怎会有命等你大成后去杀他?”
“可……”青峰有些不甘心,紫阳真人的说法他无法反驳,且他欲学杀伐之道复仇倒是其次,他这个年纪若要问他将来做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问他学什么道法也是一般道理。他只是觉得紫阳真人做师傅以后便可学那驾驭葫芦的飞天之法,青阳真人的本事他见得不多,这一身百纳衣和一根貌似随便拾来的破木棍总是让这小子心中暗暗看不起,他虽觉得青阳真人好说话,但却总觉得青阳真人不及紫阳真人厉害。
“也好也好,这样你做我徒弟也好。”青阳真人听得这说法便连连呼好,“哈哈哈,你拜我做师,可做了几十万人的便宜师叔呢。”
青峰虽有不甘,也只能行拜师礼,毕竟对他来说入得门便是天大的造化。紫阳真人和一干道人却心中纳闷,这青阳真人虽是古怪,但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毕竟除了大师兄鸿元真人之外,若论道行,便是青阳真人最高,只是他所学驳杂,故在剑术上不比紫阳真人,但也仅此而已。若他真个力争,便是鸿元真人也不好拒绝,毕竟若论教人,青阳真人还是比他们合作一团也高。上一代鸿元真人便是个甩手掌柜,门内杂事交与大师兄,而道法之事尽交与青阳真人,他们这一圈师弟便都是青阳真人转授的。
众人心怀疑虑却不知青阳真人见那昊天儿与这小子亲热便有多许多想法,又想那混天儿素来桀骜不驯,若它推演不出,便会经常去找这小子,自鸿元老祖之后便无人可收服太乙浑天仪,似它这般有了器灵的宝物便只可讲理不可用蛮力。其实老祖之后,天一门所有老祖传下的通灵宝物便少有人可以收服,太乙浑天仪更是其中前十位之内的重宝。
“大师兄,我这便带孩子去了。”青阳真人行礼,便欲拉青峰下殿,却被紫阳真人拦住,“师兄且慢,那小子的玉牌需还我。”
“莫要小气嘛,一个玉牌,我改个禁制便是,不会让这小子偷上你的上清峰的。”青阳真人一怔复又笑道。
“此玉牌乃是青崖遗物,且有不少我上清峰不外传之物……”紫阳真人还未说完便被青阳真人的棍子戳了脑门,笑骂道“你个小子,剑法厉害需不记得我当年怎么手把手教你?师尊于你出生时便捡来,我把屎把尿,便是你喝的羊奶也是我养的羊处得来的,今儿个拿你一个玉牌也与我这般废话,便是你那自创的一式剑招还不我陪你练出来的……”
青阳真人这般不留情面将紫阳真人那些俗事拿来羞他的脸面却是气方才他急不可待地将青峰脱手,此事他有些不喜,紫阳真人这一拦弄得青阳真人的好脾气也小小发作了一下,紫阳真人名上虽是他师弟,但论起来却是如同父子。
紫阳真人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辩道:“青崖尸骨还在里面……”
青阳真人闻言,便取过青峰怀中的玉牌一抖,一具盖着白绫的干尸便出现在大殿中,青峰此前见过,一会想便觉得一阵恶心,忙躲到一边。
“师兄,你之前说不是莫无涯杀的,可能否详说?”紫阳真人问道。
“我只是推出个大概,青崖死得这么惨,可莫天涯身上却无青崖的怨气。按说这种惨死法,青崖的怨念在凶手身上便是一年也散不尽,我还需仔细看看。”青阳真人掀开白绫,一股恶臭冲天而来,他皱着眉头又怨道:“师徒一场,你怎不弄个保元之物将他存起来,都这般腐臭了。”
“那白绫便是了,只是我寻得他尸身时便是如此。”紫阳真人苦脸回道。
“我大概有个数了,只是这人,却……”青阳真人仔细看完后便说道,“青崖确是脱阳而亡,天阴毒并非主因。”
“这孽徒!也不知哪方妖女……”紫阳真人听闻脸上便阴云密布,虽说天一门不禁男女之事,但上清峰却是严禁此道,盖因杀伐乃纯阳之道,破了元阳身便不完美。
“只怕非是自愿。”青阳真人摇头道,“你且听我说完,天阴毒虽只有魔道女子可炼,但亦有一例外你可知?”
“莫非是那不阴不阳的阴阳老怪?”紫阳真人大惊道,殿内之人但闻阴阳老怪之名,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青阳真人点头道:“青崖恐是此老怪所杀,此人乃是天阉之体,最喜童子身的男子,又好虐杀,似青崖这般的孩子,便是他的可口之物。”
“何以为证?”紫阳真人问道
“你且看下身。”青阳真人说完一指,紫阳真人一看便怒到了极点,吼道:“阴阳老怪,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
“只是,这老怪踪影全无,早有陨落传闻……”青阳真人摇头道,“此事本不需推演,你若仔细看过尸体自己便可明白,这般杀人只有阴阳老怪,天阴毒他这天阉之体也可炼,只是……”
“只是什么?”紫阳真人问道。
“你也是个木头脑袋,那老怪岂不认得青崖,他有这胆杀人辱尸么?”青阳真人又摇头道,“便真干了,他可会布置得这么明显?我只觉这中间有怪,此事处处合理,我算术之道的根本乃顺应天道不圆之说,此事如此圆满便是有妖。”
“便着门下弟子打探此人消息吧。”鸿元真人听完便淡淡地说道:“只是青崖修为尽失,尸身又毁,入不得我宗墓。”
紫阳真人闻言一怔,怒道:“天阳,我就只此一徒,你居然不让他进宗墓?修为失了又怎了?尸身被毁又怎了?他生前亦有汗马功劳,你居然说得出这话,你便是掌门我也不答应。”
“此尸有天阴毒在身,若污了祖脉你可担当得起?”鸿元真人眉头一皱,此事虽对不起紫阳真人和青崖,只是他也确有苦衷,“入宗墓者若非坐化,至少也要是为宗门死战者方得入宗墓,若是像青崖这般死法,但是那一身煞气便不可,何况还有天阴毒这般毒物,你难道想毁了本门根基?”
“难道你让我将他葬进魔冢不成?”紫阳真人悲道,“师兄,你们心自问,若青天这般死法,你怎么办?”
“唉~莫吵了,此子我带去葬在天星峰便是了。”青阳真人不耐烦地收了青崖的尸体说道,“此子一分灵力都没有,入祖脉有何用?我在天星峰寻个地方葬了他便是,唉~青崖小时我也买过糖给他吃,这事儿我便管了,真是……这殿上这般吵闹甚是无趣,我且回去了。”
“这般……便有劳师兄了。”紫阳真人自知青崖的尸体入不得宗墓,青阳真人的主意他也可接受。
青阳真人拉着青峰往外走,紫阳真人刚要向鸿元告退,却见鸿元真人的眼睛瞪着大门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地异象一般。